雁门郡,云中府。
太子赢丹的太子府邸,位于云中府城北面的云雾山之巅。
虽然在战乱后一片狼籍的云中府境内,太子府邸最成规模,但是占地较之燕京城中的太子东宫三分之一规模都不到,更不要说雄阔气派能比旧观了。
然而太子赢丹,整日在这云鹤山之巅潜修、处置军政事务,却没有任何的抱怨跟不适,似乎早已经习惯北郡这严寒的气侯,已经忘却他太子的身份,这几年都没有跟人再提起过返回燕京城半句话。
宁致泽与看到京畿形势已经无药可解、近日才从燕京仓促撤回来的太孙赢余,这时候御剑往云雾山中麓飞去,远远看到太子赢丹屈膝坐着凉亭卧榻上阅看经书,姿态疏懒,已不复当年执政天下的霸主雄风。
看到这一幕,太孙赢余心里一片瓦凉,忍不住朝宁致泽看去,忍不住要问:这还是他当年雄心壮志要登帝位的父王吗?
宁致泽心里一笑,虽然太子赢丹处处表现的意志消沉、心思疏散,但他作为宁氏阀主,作为太子赢丹最亲近的近臣,心里却清楚,只要没有侍从在身边的时候,太子站在这云雾山之巅,便忍不住会往西南方向望去,深邃的眼神似乎能刺穿重重叠叠的云海雾海,将燕京城,将京畿的山山水水重新拉入视野之中。
只是之前,英王赢述与内廷诸阉势大,他们在雁门郡倘若表现出有卧薪尝胆、有图东山再起的野心,英王赢述与内廷怎么可能放松对这边的警惕,而放手内斗?
再说雁门郡久历兵灾,在黑燕军流民大乱中被打得支离破碎、千万民众流离失所、变得极度穷困潦倒,而宁氏这些年也损兵折将,子弟死伤无数,最终即便有二十万虎贲军精锐随他们迁入雁门,但也是人心惶惶难安、军心不稳,战斗力急剧蓑减,急需要长期的休生养息才能够去图东山再起,何必急于将勃勃雄心展示给世人看?
虽然宁氏及虎贲军在雁门郡还远远谈不上得到充足的休生养息,但他们的机会终于提前来临了。
说实话,宁致泽也没有想到,京畿形势的变化会如此的险恶,而又如此眼花缭乱、变幻纷纷;宁致泽想不到陈海会以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时机、方式,跟内廷翻脸,更想不到没有道胎境老祖坐镇,这些年一直都韬光养晦的姚氏,谋算会这么深,当然宁致泽也没有想到龙骧军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会这么强大!
当然,要是一切都是姚氏在背后谋算,积数十年之功,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一切,成了太子赢丹跟宁氏复出的天赐良机。
*
“殿下!”
“父王!”
宁致泽与太孙赢余飞入凉亭之中,对侧卧锦榻阅看经卷的太子赢丹行礼道。
赢丹疏懒的挥挥手,让宁致泽及嫡长赢余无需多礼,自己找椅子坐下,说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时候打扰我参悟魏子牙所著的长生悟道书?还有,赢余你既然都从燕京回来了,就应该潜心修行,争取早早正式修成道丹,好与蝉儿完婚,而不是东奔西跑穷忙!”
“父王……”赢余郁闷的又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难言的怨意。
当年约定好,他有朝一日修为境界能赶上宁婵儿,两人就正式完婚,他这些年在神陵山学宫潜心修行,有宁氏供应大量的灵药仙丹,甚至道蕴天丹都炼食两枚,也终于踏入假丹境,只需要温养数年就能正式结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外闲云野鹤般到处游历山水的宁蝉儿,这次回到雁门郡,竟然比他更早正式结丹了,再次将他甩在后面。
而且宁蝉儿所修是仅次于极品紫丹的上品青蕴丹,宁蝉儿三十岁刚出头,就修成青蕴道丹,百年之内仅有董良屈指可数的数人能及,未来更是至少有五成的把握能修成道胎,成为宁氏新一代的道胎天骄,以致宁氏及父王更不可能强迫她与自己完婚。
赢余除了郁闷之极,还能够说什么。
“当年的约定不过是戏言,当不得真,”宁致泽此时只想着凝聚更多的力量,将大家的心都聚到一起去谋大事,说道,“待婵儿稳固道丹境修为,便应与赢余完婚,想必殿下也是迫切希望皇族能添丁增子。”
“……”赢丹望了嫡子赢余一眼,心想他与宁氏老祖宁永年两人舍却数十年悟道修为,炼制两枚道蕴天丹都不能助他一步登上道丹境,说实话心里是难免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但此时却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意态疏懒的问宁致泽,“宁卿不是在雁西主持赈灾事宜,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凉雍苗氏派宗老苗越,过来见殿下,我便一起匆匆赶回来了!”宁致泽微笑着说道。
“……”太子赢丹这一刻蓦然睁开双眼,眼瞳里金色雷霆的精芒乍露,锋锐无比直欲割裂他人的神魂,他盯着宁致泽,这一刻声音都控制不住激动的尖锐起来,问道,“苗氏终于无法容忍陈海此子继续坐大下去了?”
虽然太子赢丹屈膝侧卧的坐姿未变,但这一刻太孙赢余便感觉昔日欲帝天下、霸道凛然的父王又回来了!
“不错,”
宁致泽见太子赢丹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