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真所统领的后军,要是将征调的民勇、匠工都算上,有三四十万人,也编有相当规模的甲卒、精锐骑兵,但大部分将卒,这时候要么分批护送一支支车马队返回燕京,要么正护送押运粮食兵甲的车马队离燕京、正赶来河阳的路上,以致陈玄真此时在果子岭仓促间就只能组织起两千多骑兵,盯在黄双所部的身后,短时间无力发动进攻。
至于后军留在果子岭的两万多步卒,这时候都被陈玄真派去全力扑灭后山粮仓的大火。
虽说后山的上百座粮仓已经彻底点燃,这时候火柱冲天,滚滚浓烟直接云宵,人站在山谷外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流扑来,甚至还引起大规模的山火,有往前山蔓延的趋势,但西园军及诸路勤王军上百万兵马的粮草,都集中在后山之中,哪怕扑灭大火后,能抢出十之一二的粮食,大军还能多支撑几天,不至于立时断粮。
陈玄真这时候内心也是煎熬,一方面想尽快组织人手,将大火扑灭,希望能多抢出一些粮食来,另一方面又不能让黄双部贼军逃脱升天,那样的话,他有何脸去见英王殿下?
屠重锦聚集二百余哨骑、十数头战禽,赶过来与陈玄真汇合,他的脸色也是比哭还难看。
屠重锦作为西园军的总哨官,虽然他手底仅有不到三千人马,但他手下三千将卒,都是至少有通玄境后期修为底子的精锐斥侯。
除了百余战力强悍的灵禽外,屠重锦所部精锐斥侯跨下的战骑,最差也是青狡良骑,主要责任就是要组织严密的侦察网,将甘泉山里外的一草一木都盯住,不让一只老鼠有机会漏过去。
谁能想象,竟然出现这么大的漏子?
被贼将黄双率三千兵马偷袭后军大营烧粮仓,陈玄真作为后军主将自然要担负起守营不严的责任,但要认真数说起来,还是屠重锦的责任最大。
早年屠重锦守秦潼关,大意间中了赤眉教天师巩梁的奸计,被赤眉教弟子胁裹流民夺去秦潼关,手下上万将卒仅有不到两三千人逃出来,千年雄关被摧毁后,到这时候都没有完全修复过来。
按说那次屠重锦就应该被推出去枭首问罪,之后还是在陈海的帮助下,收拢残兵随大军进入秦潼山作战,驱逐流民军立下战功,才最终得以将功赎罪,又重新恢复都武尉将军的将职,谁能想到,这时候竟然又再次捅出这样的篓子来?
看到七叔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屠子骥心里也极度纠集,不知道要不要将实情说给七叔知道,只是他拖到此时再去揭穿陈海的身份,似乎已没有特别的意义,但不说出来,要是英王殿下盛怒之下,直接将贻误大事的七叔推出去斩首示众,谁能站出来求情?
“殿下那边什么反应?”屠子骥驱马,往屠重锦那边靠过去,压着声音问道。
“殿下能有什么反应?我这颗脑袋,只是暂时寄在我的脖子上,殿下让人传话过来,要是让袭营的贼兵逃跑了,不要说我脖子这颗脑袋了,你几个婶婶、几个兄弟姐妹的脑袋怕都也会受诛连保不住了。”屠重锦哭丧着脸说道。
“……”屠子骥看七叔虽然这时候才聚集少量的兵马过来跟他们汇合,但心里已经决然要把贼将黄双这部袭营的兵马都歼灭掉,以便能从英王殿下手里逃过死罪之罚,但他心里又想,要是七叔知道袭营的这部贼军,实际上是陈海在背后主导,心里会怎么想?
“七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最终并不能将眼前这部贼军歼灭掉?”屠子骥试探的问道。
“哼,要不是我们疏忽大意,绝不会出这么大的篓子;而殿下此时要一鼓作气攻下贼军的西麓大营,以免腹背受敌,暂时也腾不出手来,但说要这支贼军已经现形,最后还能逃脱升天,那真是要让天下笑掉大牙了!”屠重锦不屑的说道。
虽然屠重锦与陈玄真兵合一处,才两千多骑兵,暂时无力直接吃掉已经拉开十数里距离的这支贼军,但这时候除了已经通知诸路勤王军分派更多的精锐骑兵赶过来汇合外,秦穆侯董寿也已经率两万多河西铁骑,赶到石鼠岭的南面,拦截贼将黄双所部兵马。
而就算贼将黄双率部,与贼将乐毅所部两万多骑兵汇合到一起,屠重锦也不怕他们能逃出去。
西园军不想陷入彻底的被动之中,英王殿下此时必须要率主力,一鼓作气的攻下黑燕军在甘泉山的西麓大营,也恰是如此,屠重锦都没有办法将手下的精锐斥侯都撤回来,但在解除了西面的威胁,到时候不仅西园军有十数万战骑可以调用,行动迅速捷、战力强悍的战禽营也能脱开身来。
到时候英王殿下只需要从战禽营调派两三百精锐乘战禽、携天机战弩参战,在河阳与蓟阳两郡相交的荒原间,歼灭两三万敌骑,将是轻而易举之事。
黑燕军仅剩不多的战禽,与天机连弩一样,都集中起来,先一步撤到松都山去了,以保证黑燕军未来能在雁门郡内还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注定要被牺牲掉的北麓大营,十四五万兵马,手里仅有极可怜的七八头灵禽,还都是诸将身边的座骑。这七八头灵禽在出小涟水城时,黄双就全部调给乐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