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光阴的隔绝,或有梦境的重叠,却相差了无数万年,彼此再无交集。哪怕是今朝明日,也只是一种延续。
今朝明日?
岂非是说,今朝的惨景,便是明日的重现……
无咎停下脚步。
置身所在,是块空地,像是街口,或是村落之中的谷场。四周则是成片的房舍,或高、或矮,或大、或小,或是像农家居所,或是像庄严的殿堂。而无论远近,依然不见人影。
且不说齐桓躲在何处,羌夷、毋良子等人去哪儿了?还有万圣子,也丢了?
抬头看天,惨白依然;回望来路,房舍重重,寂静环绕,一时见不到村外的情景。不应该啊,兄弟们就在村外的山丘上,缘何散开神识,那空旷的山谷之中什么都没有?
无咎很想原道返回,又摇头作罢。
浅而易见,无数万年前便已毁了的村落,之所以存在至今,显然存在着某种奇怪的禁制,使得村内、村外,天地迥异。
而一群大活人,总不会无故消失吧?
无咎的眼光掠过四周,抬脚往前。且将村落查看一遍,不信找不到那几个家伙。而他正要离去,又神色一凝。
右手方向的数十丈外,高低错落的房舍之间,有座高大的石屋,虽然覆盖着尘埃,却依然显得气派庄严。看上去像是宫殿,或祭祀的所在。而如此倒也罢了,有几行浅浅的足迹与其相连?
无咎调转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石屋足有三丈多高,十余丈的方圆。居中开有门户,门扇虚掩。门楣之上,有匾额字迹,却无从辨认,更像是符箓的符文。而几行浅浅的足迹,直至此处,并越过石阶,于门前消失……
是谁打此经过,并进了屋子?
而石屋竟然没有坍塌,奇怪!
无咎迟疑片刻,撩起衣摆,踏上石阶,轻轻走到门前。虚掩的门扇,挡住了神识。他伸出左手,往前推去,右手依然拎着衣摆,神情举止中透着谨慎。手掌尚未触及,威势所致,半扇木门开启,依然没有丝毫响声。消失的足迹,再次呈现。循其看去,朦胧不清……
无咎回头看向身后,抬脚穿过门户。而便在他踏入屋子的瞬间,开启的门扇竟然缓缓移动。他吓了一跳,便要原路返回。却见门扇依旧虚掩,并未真正的关闭。他松了口气,转而凝神张望。
石屋内,并非厅堂,而是一个过道,足有十余丈长。过道的尽头,树木、房舍隐隐约约。
无咎的眼光闪烁,脚步谨慎。
转瞬之间,到了过道的尽头。
却见朦胧的天光下,乃是一片开阔的所在。其中树木郁郁,山石耸立,流水纵横,灵气浓郁……
咦,山谷中的上千房舍,亦并非都是不可触及,至少眼前的石屋安然无恙,而且内有天地呢。或者说,禁制屏蔽的缘故,使得此处幸存下来?
而齐桓,以及羌夷、万圣子等人,是否便在此处……
无咎走出过道,踏着林间小径,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寻觅往前。而所散开的神识,碰到山石、草木,即刻弹回,表明此地的禁制无处不在。所幸体内的修为无碍,尚有自保的手段。而分明有人来到此处,缘何还是不见踪影呢?
小径的尽头,有小桥流水。
踏上木头小桥,看着清澈的溪流,彷如徜徉在夜色中,不由使人心境悠然而一时忘却了曾经的荒凉死寂。只是溪流中少了游鱼,也少了几分生机。
无咎越过小桥,俯下身子。
草丛之中,有野花绽放。洁白的花儿,在夜色中显得那样的娇弱动人。
无咎稍稍凝视,伸手采撷。
而他拈着花儿,尚未继续端详。白色的花瓣与青色的叶片,已瞬间枯萎。他急忙合拢五指,然后又慢慢摊开手掌。掌心间空无一物,他什么都未能抓住,哪怕是一片尘埃,也悄然回归上古……
无咎拍了拍手,继续往前。
百余丈过去,山石拦路。幽暗之中,另有几条小径通往未知之处。
无咎就地徘徊,四下张望。此处再无足迹追寻,他也不知该往何处。恰见块山石间的小径颇为平坦,他径自走了过去。不消片刻,绕过了山石,尚未继续寻觅,他突然眉梢一挑而回过头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