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走上前来时殿中诸人俱都看向他,心中好奇。
他们可不止一次来此拜山了,他们都知道拜剑红楼中一些隐形的规矩,譬如只有门内天资出众,地位不凡并深得楼主赏识的弟子才有资格在楼主大会宾客的时候站在她身后侍奉,其他人没有资格。
以往有资格站在云裳身后的只有阮泠音,公孙剑和会稽山几名大弟子;俱是门内英才,而除他们之外哪怕是樊纲这样的优秀弟子也没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这个年轻人却完完全全是一张生面孔,今次居然取代了阮泠音和公孙剑?
但这年轻人气宇轩昂,心思灵动,显然也是小辈中的佼佼者。
品剑轩的青年谢泓则怒火中烧,他虽然自称无名小卒,但实际上却是品剑轩中地位极高的弟子;他乃是品剑轩大铸剑师庞佩的嫡传弟子,铸术剑术并称双绝,与门内同辈弟子中乃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之所以傲慢无礼也是这个原因,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有傲慢的资本,即便是苍城剑派的风雷双剑也不大看得起,更何况是陆鸿这等无名小卒。
方才他说自己“无礼”,“无能之辈”显然是故意的,这番话若是出自云裳之口他自然可以不在乎,但出自陆鸿之口可就不是他能忍受的了。
见陆鸿心安理得的搬来椅子坐在自己身旁,他心中更是怒极,面上却从容笑道:“楼主方才说过晚辈不知礼数,怎么这么快自己也把礼数给忘了?我谢泓师承庞大师,在品剑轩执掌仓库,这个人....”,
“哈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诸人就都大笑,各宗派中有人掌管丹房,有人掌管药堂,有人掌管一峰一地,唯独这执掌仓库四个字让人觉得滑稽,令人觉得捧腹。
向来严肃冷漠的云裳也淡淡一笑。
他们当然知道品剑轩的仓库与别的宗派仓库不同,内中存放的不是神铁就是名剑,能够掌管仓库在品剑轩内地位已经是极高了;但谢泓的无礼可不止惹恼了云裳,宗姓二老与折眉山庄几名长辈一路与他同行,更是深为厌恶,听他失言不由得心中一乐,有意给他难堪。
谢泓脸上一红,看了一眼跟着笑的齐雅琴,心里更加不痛快,轻蔑地瞥了一眼陆鸿道:“拜剑红楼让这等人来和我搭话,岂不是太不懂礼节了?”,
他直到此时才表明自己的身份,显然从一开始便是要兴师问罪。
云裳却没有理会他,道:“大供奉,你和他说”,
“是”,
杜合欢上前两步笑道:“陆鸿乃是我拜剑红楼出类拔萃的弟子,日前已与青丘国晏小国主定下婚事,再过几****便是太师父袁淳罡的嫡传弟子了;论身份比你怕是只高不低”,
众人起先只是好奇陆鸿的身份,此时听杜合欢如此说却是悚然一惊。
拜剑红楼太师祖袁淳罡可是修界为数不多的千年老怪,袁淳罡凭着掌剑双绝在修界展露头角的时候连剑圣风无痕都还没有出生,而他当年掌劈千山,剑破四海的壮举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拜剑红楼千百年来楼主多有夭折,但袁淳罡却始终如泰山般屹立。
若是论起辈分来,只怕品剑轩的庞佩也要叫他老人家一身“老前辈”。
而青丘国晏小国主的艳名也是响的很,宗姓二老这等老人或许不关心,但谢泓这等及冠之龄,火气正盛的年轻人却是心向往之。
这陆鸿既将成为太师祖袁淳罡的嫡传弟子,又有青丘国这个有力外援,只怕云裳之后这拜剑红楼楼主的位置......
想到这里众人都多看了陆鸿几眼,想着回去后定要派出门内杰出后辈再来造访,乘机好好结交这拜剑红楼的新贵。
齐雅琴也不免偷偷瞧了瞧陆鸿,只觉此人看似慵懒不恭,但那份从容气度上比之谢泓却犹胜三分。
谢泓知道今日自己碰到了一个硬钉子,再拿身份说事无异于自取其辱,他虽然狂傲,但并非无智之辈,哼了一声道:“楼主,晚辈来此可不是为了与人攀比身份的”,
说着走上前,将担架上的白布解开,一具干尸呈现在众人眼前。
谢泓环视一周道:“晚辈与折眉山庄,苍城剑派的几位来此是为了本门的十数条人命,来向杜先生讨个说法”,
说话间矛头直指杜合欢。
一时间云裳,杜合欢,陆鸿三人都大感好奇。
看那具干尸五官保持完整,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身体皮肉却是干瘪,皮肤仿佛包在骨头上,竟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干而死。
他们更是不知道这件事与杜合欢有什么干系。
云裳略看了众人一眼,道:“宗老,雅琴,你们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吗?”,
宗炜站起身抱拳道:“正是,云楼主,我苍城剑派与拜剑红楼一向交好,但此事重大,光是我苍城一脉就有二十余人因此而死;而此事与杜先生有关,我等若是不来问个清楚,只怕于拜剑红楼名声也是不利”,
他顾忌两派交情,说的很是客气。
云裳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