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陆鸿的气息再次浮现,随即敛去,消失无踪。
这一路上他已经几次故意露出破绽了,行踪却是飘忽无定,这时已快到了炼器宗的边界,与流萤山相接的地界。
玉娇奴不禁笑道:“好狡狯的小子,明明是我们在追他,他倒好,居然反客为主,和我们玩起调虎离山来了”,
叶孤鸣向气息消失的地方凝望一眼,又扫了一眼下方四起的烽烟,道:“不必再与他纠缠了,各山门都有人把守,他想走脱没那么容易,眼下要紧的是杀掉吴玉”,
“眼下的情势看似我们占据上风,实际上只是因为打了一个出其不意,一旦各分堂回过味来再想控制住他们就不易了,吴玉在本门威望极高,他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
玉娇奴似笑非笑地道:“对于这宗主之位,叶堂主可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叶孤鸣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那个位置本就该有能者居之,没有人能仅凭仁义道德便一直高高在上。
“也好,若是再被这小辈牵着鼻子走没准就坏了今晚的事”,
......
炼器宗西方,空中弥散的硝烟中有**破风而行,三只飞旋的黑色**上各有一道身影,为首的青年皮肤呈暗色,全身明净如瓷器,脸色阴沉如水。
踩着**俯瞰下方,望着各山头窜起的火舌,升起的虹光,听到法宝相撞,刀剑相碰的声音,喊杀声,咒骂声也随之传入耳中,在冲天而起的烽烟中,吴天的双眼也阴晴不定。
炼器宗开宗立派至今已有十数个念头,四千多个日夜,他的人生几乎全部是在这里度过,自儿时他起便很喜欢这里的夜晚,尤其是夏日的夜晚。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春,秋,冬三季都是修炼的好时节,只有炎炎夏日,午暑酷盛,那时吴玉也不督促他们修炼,有心让他们歇一歇,于是每当夏日里太阳落山时他们就息了功课,四处玩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诸位长老也纷纷出关,到各个山头,各个分堂走动,傍晚时在麝香园里一起纳凉,每到这个时候吴玉也会放下宗主的架子,带上一些酒食到麝香园与他们一同享用。
那时年幼的吴天便时常坐在吴玉边上,听江牛他们江蓬莱仙岛上的事情和长老们走南闯北时听来的故事,听的累了就跑去和师兄弟们一起玩耍,到了夜里,困倦时也不想回房去睡,吴玉便将他抱在怀里,一面指着天上的星星教他星辰占卜,数杂学一面哄他入睡,许多炼器宗弟子都和他拥有一样的童年,所以对吴玉,对炼器宗他们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归属感。
少年时,许多个夜里他都曾和吴玉一起站在摘星楼上俯瞰着炼器宗,夜幕之下,月光朗照之中,一座座殿宇灯火通明,亭榭楼台外有水声潺潺,幽幽的山林中有蝉声阵阵,也有师兄弟在夜间仍勤修不辍,夜晚的炼器宗也仿佛仙境一般,吴玉一面将各殿各堂,各长老的性格,法宝,主修的功法等一一如数家珍地告诉他,一面对他谆谆教导,告诫他日后接管炼器宗定要担起责任,爱护门人弟子,敬重各位长老......
这些年为了炼器宗吴玉算是操碎了心,各位同门看起来也是团结一心,相处融洽。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将吴玉对他们的照顾忘之脑后,转而对财神阁那样的势力无比痴迷?他们被小心翼翼培养出来的善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被野心吞噬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人可以毫无廉耻的一面接受吴玉对他们的好一面却对财神阁抛媚眼?难道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在他们心中全部都是一文不值?难道栽培之恩,养育之恩在他们的眼中全都可以弃如敝屣?
这群忘恩负义的叛徒,他们辜负了宗主的栽培,辜负了同门的信任,整个宗门都被他们拖累,危在旦夕,这些人一定要付出代价,他们......全部都该死,全部都要死......
双拳紧握,再看下方的叛逆时他眼中一片森寒的杀意。
“天儿,宗主现在何处?他安全吗?”,
站在吴玉右边的男子沉着脸问道。
他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模样,刀眉粗浓,龙眼虎目,面部轮廓棱角分明,身材高大雄壮,颇有北地男儿雄风,亦有燕赵勇士慷慨悲歌之色。
炼器宗三长老乔五与江牛,叶孤鸣等人不同,他本是北地豪客,不好名,不好利,之所以进入炼器宗只是因为当年吴玉游历北方时与他结交,两人一见如故,豪饮千杯,引为知己,炼器宗开宗立派时他毫不犹豫带人来投,为吴玉立下汗马功劳,待炼器宗扎根在鹿鸣,与圣法一脉,天罡武道平起平坐后他却急流勇退,将惊风堂堂主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叶孤鸣,他自己则隐居在摘星楼下的小竹林中,自那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曾外出走动了。
今晚变故之后吴天奉命召集门内长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修为高深,看似粗犷,心思却细腻的乔长老。
站在左面**上的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黑面长须,双鬓都已斑白,这老者年纪虽大,精神却比年轻人还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