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回流,将巨尸重新覆盖,沼泽边上有一条宽敞的大道,这条道路上死气沉沉,一股雾气弥散着,好像终年不散,但相比身后的沼泽地这条道路无疑要好得多。
道路与沼泽交接的地势要平坦一些,一棵稍显茂盛的大树屹立在此地。
这也是这里唯一的一簇碧绿了,往前是白茫茫一片迷雾,往后是黑漆漆的沼泽,这一棵繁茂的古树显得格外突出。
此时大树下难得地摆了几坛酒,酒香浓醇馥郁,若是老酒鬼必定在十里之外就能闻见这酿了百年的老窖,
陆鸿一向不喜饮酒,但此时闻到这香气也禁不住馋虫大动。
晴儿乖巧地给他和李归阳各倒了一杯酒便抱着绮菲侍立在他身后。
李归阳觑了一眼端着碗西斟慢饮的陆鸿道:“小子,你练剑还行,但要是练刀,最多不过是二流刀客”,
陆鸿不解道:“为什么?”,
李归阳不屑地道:“人言快刀烈酒,刀酒不分家,不会喝酒,体会不到酒的快意便体会不了刀的快意,连刀的真意都体悟不了,岂能练成上乘的刀法?”,
陆鸿笑道:“这么说来鄙人与剑真是天生相合,刀是兵中霸者,与酒相得益彰,剑是兵中君子,与茶性相似,可惜前辈这里没有上好的茶叶”,
“哼,茶岂是血性男儿喝的东西,你真是连你的小婢女都不如”,
说着索性抢下他的海碗将地下的酒坛塞给他,陆鸿顿时愕然。
晴儿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们。
方才李归阳一言不发将陆鸿领来喝酒的时候她还暗中催促他快走,离这个大魔头远远的,现在却觉得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李归阳的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魔也有人性,魔也会寂寞,魔遇到与自己性情相合的人时也会有惺惺相惜之心,而如果一个魔头愿意与你做朋友的话他往往比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更加可靠。
“前辈,可以和我说说傲剑的事吗?”,陆鸿抱着酒坛道。
之前在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碎片虽然已经散去,但他的心却并未平静,他第一次深刻地思考着“我是谁”这个无人可解的命题。
那个银发男子给他一种十分熟悉,好像同源一般的感觉,但他始终也想不起这个人来。
李归阳道:“本魔看到的,你都已看到”,
看了一眼陆鸿道:“从本魔执掌此地时起,他存在的痕迹只有这一次”,
喝了一口酒道:“若不是被困在此地,本魔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必要找到他”,
“困在此地?”,陆鸿奇道:“以前辈通天的修为,谁能困得住你?”,
李归阳哈哈笑道:“小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修为境界与刀法,剑法一样,是没有尽头的”,
陆鸿面色如常,心中却极不平静,他亲身体会过李归阳强大的魔元,比之太师父袁淳罡还要强上三分,当今世上太师父已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连剑圣风无痕和剑身端木赐也要叫他一声前辈,那李归阳这样的人又是何等人物才能困得住?
心中忽而一动,道:“那文渠先生也是被困在此处?”,
“哼,那个苦哈哈的书生吗?”,
提到郑文渠李归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道:“那个人答应为他救活那个女人,他就心甘情愿守在此地”,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还是没能复活,那个书生是注定走不出这里了”,
“他倒不是笨人,可惜自古以来情种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全包了”,
晴儿在一旁听他评论觉得有趣,想笑时却又笑不出来,心里很为那个书生难过。
陆鸿道:“前辈又是为何会困在此地?”,
怕惹怒了李归阳,他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然而李归阳并没有在意有人揭他的伤疤,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败绩,抚着逆魔刃道:“六千年前本魔先后败了关中包括墨清绝在内的一众剑客,他们无一不是大名鼎鼎的大高手,败给本魔时他们都不服气,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告诉本魔,这世上有一个人的剑法让他们心服口服,自愧不如,本魔能在招法上败尽世上任何高手,但唯独胜不了他”,
“本魔不服,自然问他们那个人叫什么名号,身在何处”,
说到这里时李归阳脸上才露出些许怒色,冷哼道:“他们装模作样,对本魔冷嘲热讽,其中墨清绝装的最像,直到本魔要拂袖而去时才告诉本魔那个人名号剑祖,在慈心剑塔的音潮湖中”,
听到这里陆鸿面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又听李归阳道:“本魔自然前去挑战,他们说的那个人的确了得,修为通神,比之上古圣人恐怕也只差一步,本魔登门踏户时他还在衰弱期,他展露出的剑法稀松平常,但境界却让本魔望尘莫及,如果不是那个人出手,本魔怕是六千年前就成了他掌下亡魂了”,
陆鸿道:“前辈,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