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以为,当效仿秦之‘远交近攻’之策,然,当有所更变。秦之远交近攻,其远近盖以地域而论,在下所以为之远交近攻,其远近则以时间而论。大唐周围诸国林立,而在下以为其皆威胁。只是威胁有远有近,比若突厥,其威胁近在眼前,故为近,而高丽,其威胁在后,故为远。大唐应暂时保持同突厥外的其他诸国交好,而攻突厥,待到突厥平定,在行着手处理下一个威胁大唐的邻国。”王玄策款款而谈,越说越是起劲,说的眼中神采奕奕。
夏鸿升在一旁听着,发现王玄策的见解虽然仍旧略有不足,但是已经十分接近他心中所想了。而要知道,夏鸿升是带着一千年后的历史经验来的,而王玄策,却只是靠自己的思考得出的见解。
而事实上,历史上的李世民也的确是采取这样的手段。先是交好诸国,然后无后顾之忧的干沉了突厥,接着是吐谷浑,然后是南诏,借着又是高丽。远交近攻,逐个击破。到了高宗时期,总算是灭高句丽,灭高昌,成为东亚和中亚的主人。
王玄策发挥的很好,从唐俭的频频点头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恩,虽然尚有瑕疵,不过这个年纪,也诚然不易了。”唐俭捋须而笑,说道:“只是不知,贤侄到底是何用意啊?”
“好教伯伯知道,玄策兄对伯伯慕名已久,欲随伯伯学习纵横之术,将来以口为剑,为大唐纵横捭阖,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夏鸿升起身对唐俭行礼道:“还请伯伯看着小侄面上,收下玄策兄,传授纵横之术!”
唐俭叹了口气,说道:“纵横之术,巧舌如簧,老夫也只是得其皮毛而已,诚不敢妄自尊大。”
“试看今日之大唐,又有何人能够在纵横一道上与伯伯比肩?”夏鸿升对唐俭说道:“伯伯难道就甘愿看着纵横之术后继无人,就此泯灭世间?”
想了想,唐俭抬头看了看王玄策,继而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是贤侄所托,老夫虽愧不敢当,却也不好推辞。既如此,从今往后,王玄策,你须得用心学习。”
王玄策登时大喜,立刻起身离席,后退几步向唐俭跪了下去,用力的三叩首。这边,夏鸿升已经提壶倒好了一碗茶水来,给了王玄策。
王玄策接过那碗茶水,跪在唐俭面前,双手奉上。
“你呀……”唐俭冲夏鸿升摇头笑笑,然后从王玄策的手中接过了那碗茶水来,抿下一口,放到了旁边。
王玄策见唐俭喝了茶,于是更加激动,再次叩首:“学生王玄策,拜见师尊!”
唐俭看向王玄策,忽而神色一肃,说道:“若为纵横之士,当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开合有度,方能纵横自如!吾既以答应传授你纵横之术,便自当倾囊相授,你也要用心努力,学有所成。”
王玄策激动万分,再次叩首。
顺利办成了事情,夏鸿升很是高兴。更加高兴的是,在王玄策学成之后,到书院中教授纵横家的思想和能力。
一个纵横家,就是一个外交家,想想若是历史上的大唐能够多有一些苏秦、张仪之辈,散布到大唐周边的各个国家之中,那么许多事情,就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了。倘若历史上的大唐能够用纵横家的眼光和思维去看待和处理周边的国家关系,那么吐蕃不会壮大,新罗不会钻空子侵吞了大唐灭高句丽和百济的成果,大食也无法撼动唐朝在中亚的地位。
只可惜,汉代之后,“九流”之中唯有儒、道得以广传至今,而其余七个学说流派,则渐渐销声匿迹,只有只言片语流传了下来。
夏鸿升发扬科学之余,也想要在书院之中将这些学术流派重新发扬,再创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实现大唐的“文艺复兴”。
没有思想的碰撞,就没有进步。百家争鸣,就是各种思想碰撞,然后融合,互相汲取养分的过程。它所孕育的,必然是思想的开化和提升。而独尊一家,只会让人思想僵化不前。思想被禁锢了,那科学也就成了泡影。后世的历史上,思想的禁锢越来越严重,不少好用而先进的科技,都因为被儒家说是奇淫技巧,而不能发扬、进化、传承,以至于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王玄策在书院教授纵横家的学说,将纵横家的思想和学说传承下去,教出来更多的苏秦、张仪之辈,这是夏鸿升希望看到的。不仅仅是纵横家,夏鸿升还要想办法,尽可能找到更多的人才,让书院成为大唐第一个百家争鸣的地方。
既然跟随了唐俭学习,王玄策就要留在唐俭家中了。夏鸿升没让他再离开,自己则在午后告辞离去。
王玄策将夏鸿升送到了门口,深深的弯下了腰去,对夏鸿升长施一礼,说道:“大恩不言谢,玄策日后必有所报!”
夏鸿升笑了笑,摆摆手,说道:“玄策兄切莫如此,你别忘了,我也是有条件的。届时,还请玄策兄能够信守诺言,到书院之中教授纵横之术四年!”
“莫说四年,便是四十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