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夏鸿升与唐太宗李世民的奏对,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快要半个月。李世民屁话没说,就是一句“此事乃百年之计,朕需细细思量”就把夏鸿升给打发出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信儿了。夏鸿升只能一边吐槽着我把这千年后的民族政策都给你胡咧咧出来了,你好歹给点儿赏赐意思意思呗,千儿八百贯的对你来说不多对我来说不少,怎么就没信儿了呢?一边老老实实的每天去弘文馆里上学。中间倒是嫂嫂终于到了长安了,一见面,便又是抱着夏鸿升一阵涕泪齐流,嘴里不住的叨念着祖宗开眼,还不停的掐自己,生怕这是在做梦,夏鸿升花了老大功夫才将她安抚下来,让她相信自己现在已经真的是大唐从五品开国县男了。
是以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夏鸿升过的很是安稳,皇帝也没有召见,庄子那边的宅子还没有盖成,有工部营造监的人看着,他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整日里在弘文馆跟一帮同窗插浑打科,因为他有许多趣闻,又容易相处,所以在弘文馆中也颇受欢迎。
只是夏鸿升觉得,古代人真是太辛苦了,尤其是古代的学生,早上起得早不说,一整天都是那些之乎者也这个曰那个云的,也不知道缓缓脑子,刚开始还好,时间长了脑子里面及时一团浆糊,偏偏书本里的字密密麻麻的竖排在一起,还没有标点符号隔开,那家伙看起来跟咒语似的,看一会儿都眼晕眼花,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到底是从小看惯了啊。而且有时候先生讲解的道理,在夏鸿升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甚至有一些断句方面的错误,后世里的学者经过考究进行修正了,可是现下却还是错误的断句,也就导致了错误的意义,夏鸿升在下面急的是抓耳挠腮,没办法,后世里的职业病:怎么办,这句话翻译错了啊,好想给他纠正过来……
比如现下这位正在前面唾沫横飞讲的红光满面的弘文馆学士谢偃,就正在讲着孔夫子的一句话,这句话在后世里因为断句不同而出现了五六种的释义,可这位谢先生讲解的,却偏偏是其中被后世里的学者们普遍认为最错误的一种。而且教室里都没有个黑板之类的,只靠先生一张嘴在哪里讲来讲去,殊不知许多东西嘴里说着说多少次都没用,而在黑板上写出来画出来,下面的学生直观的去看,一目了然,就可以理解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句乃出自《论语·泰伯篇》之中,研其句读(句读:jùdòu,文词停顿的地方,也就是断句),可谓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耳。释其义,何晏《论语集释》之中,乃曰:百姓能日用而不能知也。”谢先生在前面的案几后正襟危坐,摇头晃脑的解释道:“圣人之道深且远矣,人不易知。士大夫亦不可窥探一二,何况于民哉?是故,孔圣人认为,可以让百姓按照朝廷指引的道路走,并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何要这样走,唯有如此,百姓方才能为朝廷所用,无所背离。”
谢先生自顾自的讲解着,自我陶醉其中,那副神情就如同圣人加身了一般。你听听人家的这个解释,百姓只能被引导,却不能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是按照这样来理解了,那不就成了愚民政策了么?这帮人也不想想,孔夫子一贯主张“有教无类”,也就是说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不因为贫富、贵贱、智愚、善恶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教育对象之外。孔子是中国第一个创办私学的人,孔子把一生中的精力奉献给教育事业,孔子有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会主张实行愚民政策呢?这是统治者和文学流氓相互勾结的结果,故意曲解先贤的意思来达到自己控制百姓的目的,却被后来的人真理般的给奉行了下来。殊不知,开启民智比愚民更加利大于弊,不论是客观上对国家的发展而言,还是主观上的对维护统治者的统治地位而言。
就好比陈胜吴广起义,那种把写了“陈胜王”的纸条塞进鱼肚子里面和半夜学狐狸叫的把戏就能忽悠住一大批人跟着他造反,这要换到了后世里,哪个白痴会信啊?!
夏鸿升正思绪信马由缰天马行空着呢,就感到背后有人戳了戳自己,抬头看看,谢先生已经陶醉在自己的圣人梦里面了,仰头晃脑讲的正激情,于是偷偷转头了过去,就见背后的李敬业给他塞过来了一张纸条来,然后又往旁边指了指。夏鸿升顺着看了过去,就见徐慧在那边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们这些年纪小一些的一起,徐齐贤他们那些年纪大点在另外一处。
夏鸿升接过那张纸条来偷偷的展开,却见徐慧在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来:沙冰。
回头朝徐慧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来,才想起来徐慧根本看不懂这个手势,于是又朝她点了点头。
看来也有人跟自己一样没有好好听讲嘛,夏鸿升心中倍感欣慰,好容易挨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到了课间了。夏鸿升正要出门往外走,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拦住了。一看,却始上课时坐在自己后面的李敬业。
“夏兄,那沙冰是什么东西?”李敬业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盯着夏鸿升问道。
嘿你怎么偷看人家的小纸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