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鸿升暗中观察着自己对面刚刚三十出头的刘仁轨,他如今并未发迹,还只是个小小的咸阳县丞。
但也正因还年轻,而立之壮年,所以也显得更加气宇轩昂。
“下官斗胆冒昧前来求见县令大人,只因听说大人将修筑一条水泥道通往池阳,与池阳县境内的一条水泥道连通。池阳由是得以借泾阳之便利,当地百姓从池阳往长安而去,便可走水泥道先到泾阳,然后再从泾阳再到长安。虽然看上去绕了一下,可因为路好,实际上是节约了不少时间的。长安与池阳也有赖于此,而往来更易,更密。”刘仁轨对夏鸿升说道:“咸阳与长安之间,虽然有官道直接相连,但却并无水泥路。从长安在咸阳之间修出一条水泥道来,依下官观之,眼下只怕朝廷是顾不上,也不会往这上面分出精力来的。而咸阳县衙又无此能力。所以,只能效仿池阳,从泾阳假道。故而,下官想求县令大人答应,泾阳之水泥路,也往咸阳的方向修建一截。下官定然想办法也从咸阳修出一截来,与之接上。如此一来,咸阳便也有水泥路可通长安了。”
夏鸿升听着刘仁轨说完,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本县有三个问题,还望刘县丞能为本县解答。其一,咸阳为何非要有水泥路与长安相通。其二,咸阳想要本县修一条水泥路,跟咸阳修的水泥路对接,这事儿该咸阳县令来与本县商议,为何只是派刘县丞来?其三,刘县丞方才说,若要朝廷修一条从长安到咸阳的水泥道来,眼下顾不上,也不会往这上面分出精力来,却是何意?”
“这……”刘仁轨有些意外,没想到夏鸿升会这么反问于他,想了想,答道:“回禀大人,咸阳之煤矿颇为丰厚,却因交通不便,故而困拘其中,不能得出。若是有水泥道可通长安,则咸阳之煤便可脱出桎梏,为世人所用。之所以是下官前来,是因为本县县令大人并不同意下官之看法,下官百般进言之下,才说让下官先来同大人说通,若是能说通,再行考虑让下官设法筹钱修路。至于大人的第三个问题……”
见刘仁轨有所犹豫,夏鸿升笑了笑,说道:“无妨,刘县丞只管说来便是。”
“是。”刘仁轨点了点头,说道:“眼下报纸上面频繁出现有关于辽东及高句丽之文章,近几日,更是对辽东之耕地大谈特谈,辽东耕地之多,可谓是举世震惊也不为过。紧接着,便有文章考究辽东本中国之有,而今却为外人所据。还有文章提及前隋三征高句丽之事,写得教人义愤填膺,恨不能提刀亲赴高句丽,为死于辽东之将士报仇雪恨。”
“这些文章,本县也看到了。”夏鸿升说道:“怎么,刘县丞觉得不对?”
“下官并非觉得不对,下官每每读之,亦是义愤填膺,恨不能提三尺长剑,替朝廷,替陛下收回辽东沃土。”刘仁轨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报纸上面也是这么频繁的出现关于突厥的文章,然后百姓群情激愤,纷纷呼吁朝廷对突厥用兵,大军倾巢而出,突厥荡灭。后来报纸上又开始频繁的关于倭国的文章,百姓又是纷纷斥责倭国对大唐不敬,而后大人您出琉球,十二艘铁甲战船所向披靡,倭国成了大唐的东瀛道。现如今又如此频繁的出现辽东的文章,只怕陛下和朝廷是打算对高句丽用兵。有炀帝的前车之鉴,朝廷会知道征伐高句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故而定会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长安至咸阳的一条小小水泥道,这会儿哪里会被放在心上。”
夏鸿升听了刘仁轨的话,忽而笑了起来,又问道:“那刘县丞觉得——假若,只是假若——朝廷如果真的再起对高句丽之征伐,那刘县丞你是支持呢?还是反对呢?”
刘仁轨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下官愚钝,又人微言轻,地位鄙薄,怕是不能妄言。”
“哈哈,只是你我就茶之闲谈而已。”夏鸿升说道:“修路之事,本县可以告诉你,泾阳本就打算往周边各县修水泥路,若是周边各县能有水泥路与之相接,再好不过。本县是求之不得。好了,修路之事便到此为止,具体事宜,刘县丞可同本县之杨县丞商量。现下,本侯想要听一听,刘县丞对于朝廷该不该征伐高句丽,有何看法。”
“大人的意思是,同意向咸阳修水泥路了?”刘仁轨问道。
夏鸿升点了点头:“自然。刘县丞随后可直接去县衙找到杨县丞,商议修路之事。本县早已知会过他,但凡周边有邻县前来商谈修路相接着,不用问我,直接答应下来。”
“多谢大人!”刘仁轨一听夏鸿升同意了修水泥路的事情,顿时大喜,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夏鸿升摆摆手,让其坐下,又说道:“茶余无聊,闲谈几许又有何妨?刘县丞请言。”
刘仁轨点了点头,说道:“那下官就斗胆一言。下官觉得,朝廷该征伐高句丽。高句丽一直对大唐阳奉阴违,表面上对大唐极为恭顺,但暗地中却妄图成为东方之主。当初高句丽就与突厥暗通曲款,后来又更是联合百济频频对顺从于大唐的新罗用兵。还效仿秦始皇之举,修筑长城以防大唐。这些举动,都说明了高句丽的不臣之心。高句丽其国,绝不可久留。久之则必成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