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爽听得韦小宝到来,那是他当世第一克星,不由便慌了手脚,却又不敢不见,只得换上公服,战战兢兢的出来相迎。
见到大厅上,一个陌生人居中而坐,韦小宝与多隆坐在一旁,郑克爽不禁一愣。
郑克爽上前拱手见礼,叫了声:“见过韦大人,多大人,这位是?”
郑克爽久居府中,并不知清廷的大变故,也不认识林逸。
但林逸眼中的杀机隐现,四目相对时,让郑克爽猛地一惊。
林逸目露杀机的同时,也有些惊诧,这就是郑克爽?怎么看上去那么老?
郑克爽不应该比韦小宝也大不了多少,还与韦小宝抢美女阿珂来的吗?眼前之人,看上去都已经四五十岁了!
这真是郑克爽?
韦小宝鼻中哼了一声,向多隆道:“多大哥,郑克爽这小子也忒无礼!咱们来了这老半天,他不理不睬,可不是瞧不起人吗?”
多隆道:“是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是做一辈子缩头乌龟,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郑克爽怒极,只是在人檐下过,那得不低头,韦小宝与多隆,一个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一个是御前侍卫总管,自己无权无势,身当嫌疑之地,虽说爵位尊荣,其实处境比之一个寻常百姓还要不如。
郑克爽只得强忍怒气,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韦大人,多总管,您两位好!”
韦小宝慢慢低下头来,只见眼前这个弓腰曲背的“老头儿”,头发花白,容色憔悴不堪,仔细再看,这人年纪倒也不怎么老,只是愁眉苦脸,眼角边都是皱纹,颏下留了短须,也已花白,再凝神一看,却不是郑克爽,又是谁来?
数年不见,郑克爽竟然老了二三十岁一般。
韦小宝先是大奇,随即明白,他这几年来苦受折磨,以致陡然衰老,不禁起了怜悯之意,但跟着想起当年他在通吃岛上,手刃陈近南的狠毒,怒气立时便涌了上来,冷笑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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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摇头道:“郑克爽?郑克爽不是在台湾做延平王吗?怎么会到了京城?你是个冒牌货色。”
郑克爽道:“在下归顺大清,蒙皇上恩典,赏了爵禄。”
韦小宝道:“哦,原来如此。你当年在台—湾大吹牛皮,说要打到京城,拿住了皇上,要怎样怎样长,怎样怎样短,这些话还算不算数?”
郑克爽背上冷汗直流,心想:“他要加我罪名,胡乱捏造些言语。皇上总是听他的,决不会听我的。”
在京城的苦日子,让他心中已是千百遍的懊悔,当日实不该投降。施琅攻来之时,如率兵奋力死战,未必便败,就算不胜,在阵上拼命而死,也对得起祖父、父亲的在天之灵。不致投降之后,却来京城受这无穷的困苦羞辱。
此刻听了韦小宝这几句话,郑克爽更是懊丧欲死。
韦小宝道:“多大哥,这位郑王爷,当年可威风得很哪。兄弟最近听得人说,有人要迎接郑王爷回台—湾去,重登王位。郑王爷,来跟你接头的人,不知怎么说?兄弟想查个明白,好向皇上回报。”
郑克爽颤声道:“韦大人,请你高抬贵手。您说的事,完……完全没有……”
韦小宝道:“咦,这倒奇了。多大哥,昨儿咱们不是抓到了一个叛徒吗?他破口大骂皇上,又骂兄弟。这人说是郑王爷的旧部下,说他在京城受人欺侮,要为他报仇,要杀尽满清鞑子什么的。”
郑克爽听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颤声道:“韦大人饶命!小人过去罪该万死,得罪您老人家。您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韦小宝冷笑道:“当日你杀我师父的时候,可没想到今日罢?”
韦小宝虽然说的狠辣,但终究只是吓唬一下郑克爽,顺便讨要郑克爽当年欠下的银子而已。康熙让他不得找郑克爽报仇,他也不得不听。
林逸就没那么多顾忌,已准备动手,忽然挑了挑眉,往后堂看去。
只见突然间,后堂快步走出一人,身材瘦长,神情剽悍,韦小宝与多隆脸色微变,却是一代高手,“一剑无血”冯锡范。
林逸虽然没见过冯锡范,但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在他眼力,当今世上,能称为武林高手的,实在没有几个。
也就陈近南、冯锡范等寥寥数人而已。
再有就是神龙教的教主洪安通。
陈近南与洪安通都已经死了,眼前之人虽然没有动手,但林逸何等眼力,一眼就瞧出了此人的深浅,又出现在这里,定是“一剑无血”冯锡范。
冯锡范抢到郑克爽身旁,一伸手便拉起了他,转头向韦小宝道:“当年杀陈近南,全是我的主意,跟郑公爷无关。你要为你师父报仇,尽管冲着我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