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严重,不过都是小事罢了,不值得你那么记在心里。”唐菲笑着,让一边儿的桂圆扶着她起来了。
几个人又向着园子里走了一段,准备找一个小亭子坐坐。
一边儿走一边儿唐菲还有些好奇:“你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呢?宫中虎贲卫下了清场令,你不该不知道的呀?旁人都躲开了,你怎么还在这园子里呆着呢?”
兰昭苦苦一笑:“奴婢不过官乐坊最低微一个乐人,又哪里敢故意违抗指令。只是教导奴婢琵琶的钱嬷嬷说有贵人点了琵琶曲子,要在这凤仪宫梅林演奏,所以奴婢这才前来。”
唐菲奇道:“这钱嬷嬷岂不是在故意害你?既是嬷嬷,她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没得害你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兰昭沉默半晌,方才开口;“奴婢方才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做,听得娘娘的话,方才明白,她既是害我,定然是为了她的好处。而定要说道什么好处的话,恐怕也就是没了我,她的侄女便可以成为这官乐坊乐器组的司乐了罢。”
见唐菲不懂,兰昭便又解释:“娘娘有所不知,便是像我们这样低贱的乐人,也是有阶级等级的,有良民、有匠人、也有贱籍。除了这样的等级,还会分为歌艺组、舞技组、乐器组。”
“我和钱嬷嬷的侄女便同属于乐器组。原本的司乐到了年龄,她老家尚有父母,所以便要回家尽孝,所以司乐一职便是空了出来。”
兰昭说到这儿,唐菲就明白了,只是叹道:“想不到这钱嬷嬷竟是如此歹毒,为了一个司乐一职,便要不顾你的生死。”
兰昭笑了一下,倒是不见丝毫伤心之意,只有种不合年龄的看破了世事的沧桑;
“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着各种各样的争斗,勾心斗角,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国与国,到功勋大臣之间,再到奴婢这样卑微的小人物,人人都在争,人人都在抢,只不过争抢的对象不同罢了。”
这话说的真不错。
有人的地方,就逃不了这些弱肉强食,心机手段。
唐菲非但不觉得这兰昭说的大不敬,反倒觉着她实在是坦白、犀利,很对自己的胃口。
这也是当初自己进宫的理由。
左右都要去争抢,还不如争抢的大一点。
突然想到之前的事儿,便又问道:“你的哥哥怎么样儿了?病可大好了?”
兰昭不曾想唐菲还记得这样的小事儿,心中不由更是感动:“家兄早已大好了,上次多亏了婕妤及时帮哥哥请了医生,救了哥哥一条命。如此看来,我们兄妹二人的命原都是婕妤娘娘所救。”
一边儿顾氏本来摸不准这兰昭的来头,不敢开口,只专心听唐菲和兰昭的一问一答。
这会儿听说了兰昭的遭遇,也是对这个小小年纪便满是沧桑的女孩又同情,又心疼。
看她的年纪,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不看穿着打扮,就是身形也都基本一般儿高,长相也是水灵灵的漂亮。
可就是这么一个儿女孩,怎么就吃了那么多苦呢。
顾氏本就常年礼佛,心思最是良善,当下便慈爱的拉着兰昭的手,直叹这孩子不容易,又把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个镯子,只往兰昭的手上套去。
兰昭从家中出事,便一直被发配在官乐坊的贱籍,向来都是被旁人欺负的对象。
虽然凭借着自己的一手顶好的琵琶技艺,在官乐坊算是站住了脚跟,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唐婕妤的母亲。
兰昭从未想着要攀上唐婕妤这根青天柱,自然也不敢受顾氏的礼。
当下便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口称不敢。
唐菲笑着上前拉起了她:“古语说‘长者赐,不敢辞’,你便也不要推辞了。我们也算有缘,难得母亲也喜欢你,你便受了吧。”
听闻唐菲如此说,兰昭方才受了,不再推辞。
几人在凤仪宫的院子中找了处亭子,便有宫人利索的搬来了椅子、小塌、又端上各色瓜果点心、热茶饮料,当然不能少的便是烧的热热的火炉。
几人坐在亭子里,兰昭便也调好了琵琶,为唐菲和顾氏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这《梅花三弄》乃是大云国十大名曲之一,又名《梅花引》,本为笛曲,后经改编儿成为琴曲。
现在在兰昭的手下,以琵琶弹出,却是别具另一种风味。
唐菲也是此刻,才更深切的感受到,这兰昭的琵琶技艺,竟是纯熟高深到了何种程度。
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秀美,幽香宜人。
屈曲盘旋的枝干,片片鲜红的花瓣,依从鹅黄的花蕊,组成一朵朵玲珑的梅花。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一副美丽的画。
众多的梅花,这儿一簇,那儿一簇,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深红的像血,而浅红的也丝毫不差,给人一种错觉,古人那‘可爱深红爱浅红’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