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性格温柔,对我也是一向很好。皇兄年少时,便曾经向皇叔父提亲,说过以后若是娶了皇嫂,定要以白玉为地,金子做墙,珍珠缀顶,让皇嫂住在其中。”
唐菲听到此刻,已是身上机灵灵一凉。
这故事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的耳熟,俨然便是一个大云国版的金屋藏娇的故事啊。
只是当初汉武帝迎娶陈阿娇,是为了其母亲馆陶长公主对其皇位的支持。
那么眼下的皇上与先后呢?
他们的结合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先后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些,唐菲已是心中好奇,完全被这段往事所吸引,便又开口问道:“然后呢?皇上娶了你的皇嫂,待她可好?”
月光照在段致远翩然的衣玦上,漾射出一种剔透的光泽。
“皇兄后来便真的娶了皇嫂为妻,虽然没有真的建造一个金子做的屋子给她,却是也对皇嫂极好。皇嫂一向温柔体贴,对我也是很好,母后去世的早,皇嫂便为我做了很多贴身的衣物、袍子、袜子,待我就像母后一般的温柔。”
唐菲不由宛然,古人都说‘长嫂如母’,想来对于当时还年幼的段致远来说,这温柔的皇嫂,真的像是母亲一样了吧。
随着段致远的叙述,唐菲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形象。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便如春日时分,江南的水波,慈祥又柔和。
“后来皇兄便登基成了皇上,而我也被封为了瑞王。”
段致远叹了口气:“开始接近我、讨好我的人,也逐渐变多。虽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可是我却总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心都是黑色的。所以我讨厌他们,也不想接触他们,还不如多多研究一些药草,或者是和雀儿玩耍。”
唐菲一时也有些心疼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了。
我们寻常人,与人相交,看的多是表面。
就算她心里恨你恨得要死,只要她不表现出来,你大体也感受不到什么恶意。
而这瑞王,因为过于纯净、通透,反而总是一眼便能看透人的内心。
以往总觉着这样的能力实在是太棒了。
看透人心,便可以掌握人心。
但是真如瑞王这样单纯,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却是只会觉得痛苦万分。
因为他看到的,往往总是人心思中最深层、最黑暗、最邪恶的那部分。
所以,也便格外的孤独。
段致远俊秀的面容上笼起了一层薄薄的哀伤。
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郁,像忽然飞起的风,像秋末鸳鸯瓦上一层雪似冷霜。
让唐菲看的分外刺眼,只想伸手去抚平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
“开始时,皇兄对皇嫂确实还好,这凤仪宫满园的梅花,便是皇兄为皇嫂特意种下的,因为皇嫂的名字中正是有一个‘梅’字。”
“那时我们经常一起在梅园里作诗、吃点心、欣赏官乐坊的歌舞。皇嫂本就甚有才情,做出的诗句,连我都敬佩不已,皇兄更是亲切的称其为‘梅精’。”
唐菲不由暗叹:“倒是一代佳人,蕙质兰心,温柔娴静,又素有才情,便是心思如此通透的段致远都对其称赞不已,想来其必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心思善良,优雅出尘。”
只是这样的一代佳人却也是香消玉殒,只留下这满园的梅花,争相绽放,倒是让唐菲不由感慨‘人面不知何处去,,梅花依旧笑冬风。’
“那先皇后故去,皇上一定很伤心吧。”
唐菲此时虽然已经是皇上的妃嫔,可是说起这话的时候,却是没有一点伤心落寞之意。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无情便无伤吧。
“起初我也觉得皇兄是伤心的。但是后来我发现,皇兄可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伤心。”
段致远闷声道。
“那时因为皇嫂的父亲隆庆王摄政谋反,皇兄无奈便只能杀了他。皇嫂终日闷闷不乐,想向皇兄求情,可是皇兄因为对皇嫂亏欠,也是终日不去见皇嫂。”
“皇嫂每日垂泪,便写下了一篇赋词,名为《楼东赋》,让我送给皇兄。”
“玉鉴尘生,凤奁杳殄。懒蝉鬓之巧梳,闲缕衣之轻练。苦寂寞于蕙宫,但疑思乎兰殿。信标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
况乃花心飏恨,柳眼弄愁,暖风习习,春鸟啾啾。楼上黄昏兮,听风吹而回首;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长门深闭,嗟青鸾之信修.
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宴,陪从宸旒。奏舞鸾之妙曲,乘画之仙舟。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亡休。
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
属愁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可是皇兄当时为政事所迫,没有办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