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晕晕乎乎的睁开了眼,愣怔了半天,这才回想起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
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
唐豆急忙起身,又是一阵头晕。
大炕上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上有一碗颜色暗红的水,早已凉透。
唐豆正口干舌燥,哪里管能不能喝,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进肚里,酸酸的,甜甜的,山楂的味道,口干舌燥的感觉马上消失了,精神也为之一振。
唐豆知道这应该是杨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醒酒汤,心里暖暖的。
整理了一下衣服,唐豆推开门有些发飘的走出了门,被阳光刺得双眼好长时间才睁开。
院子里,杨灯正系着围裙在角落的猪圈旁喂猪,门口向阳的地上放着一捆散开的芦苇,芦苇已经去掉了浮叶,在一个马扎旁边放着几个已经编好的果篮,还有一个正编了一半的苇篓,显然,这是杨灯清早起来干的活。
听到门口的动静,杨灯回过头看到唐豆,娇嗔的数落道:“明知自己不能喝还逞强,笨得跟猪一样。”
猪圈里的猪哼哼的叫了两声,似乎在抗议杨灯拿它跟唐豆比。
唐豆梗着脖子飘向杨灯:“那不行,不听咱……咳咳,杨伯伯说了么,我可是代表着我师父跟他喝酒。”
杨灯一笑:“结果怎么样?”
唐豆低声下气:“丢盔卸甲大败而归,不过……嘿嘿,他们两个谁赢了我都高兴。”
“德行”,杨灯白了唐豆一眼,她听出唐豆这话是将杨一眼和周老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放下猪食盆,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道:“你坐下吧,锅里热着小米粥呢,我去给你盛。”
“哎”,唐豆痛快地应了一声坐在了马扎上,对于这种事儿他也不跟杨灯争执了,杨灯愿意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也愿意享受杨灯体贴的照顾。
不大的功夫,杨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送到了唐豆手里,还有一小碟切得细细的咸菜条,很随意的放在了那一捆芦苇上。
唐豆吸溜了一口小米粥,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抬头望着杨灯问道:“杨伯伯和伯母呢?”
杨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我爸推着我妈到微山湖边钓鱼去了。”
“哦”,唐豆应了一声,刚要低头喝粥,突然扑棱一下抬起头,吃惊的望着杨灯问道:“钓鱼?你是说杨伯伯钓鱼?”
杨灯微微一笑,满是甜蜜的说道:“是呀,没想到吧?”
唐豆使劲点着头,他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一个盲人是怎样钓鱼的。
杨灯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我爸是我妈的腿,我妈就是我爸的眼睛,这么多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唐豆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脑子里勾勒出一幅波光鳞鳞的水面旁,一个目盲的花甲老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美妇相依垂钓的画面。
你是我的腿,我是你的眼,这是什么样的一段感情。
唐豆深情的望着杨灯:“我也要做你的腿,我也要做你的眼,一辈子。”
杨灯知道唐豆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小脸一红娇嗔道:“你诅咒我?”
唐豆呵呵一笑:“那你做我的腿,做我的眼睛,也是一辈子。”
杨灯一甩手:“油嘴滑舌,懒得理你。”
杨灯又拿了个板凳坐在了唐豆身边,把那个编了半截的苇篓拿了起来,娴熟的抽出一根苇条插了进去,双手如同翻花一般穿插,那根苇条在唐豆目瞪口呆之下消失不见,成为了苇篓的一部分。
“看什么,还不趁热喝粥?”杨灯嗔怒的瞪了唐豆一眼。
唐豆嘿嘿一笑,正要把粥碗送到嘴边,突然瞥见杨灯手背上带着一点菜叶,咧嘴问道:“大姐,你刚才喂完猪洗手了没?”
杨灯嗔怒的瞪了唐豆一眼,顺着唐豆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菜叶,‘噗哧’一笑,把洁白的手背送到嘴边,小舌头一卷,菜叶进到了口中,瞪着唐豆说道:“没洗,拿你当猪喂了。”
唐豆呵呵一笑,吸溜吸溜连着喝了好几大口小米粥,伸筷子夹了两根咸菜条,这才注意到咸菜条上还有几片切得碎碎的香菜碎。
唐豆抬起头,吞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可就是你的小猪宝宝了。”
杨灯夸张的打了个冷战:“肉麻,吃你的吧。”
唐豆哈哈的笑了起来,杨灯这座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
饭后,唐豆笨手笨脚的跟杨灯学习苇编,从杨灯的话中,他知道苇编曾经是他们家中重要的经济收入来源之一,草帽凉席果篮苇篓什么的,每编好一批,杨一眼就会用扁担挑到几十里外的县城里摆摊卖掉。
唐豆无法想像一个目盲的老人挑着一担苇编走几十里路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只是感到心里很酸,说不出口的难受。
唐豆凑近一些杨灯,望着她的脸颊开口说道:“灯,把杨伯伯和伯母接到金陵一起生活吧。”
杨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