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动,金署长这才想起自己拎着的盒子没有交给苏三。
他急忙跑了几步,将那盒子从窗户递进去。
“是什么?”苏三其实已经闻到隔着牛皮纸盒子透出的香甜味道。
“大麻花,十八街的大麻花!还热乎着呢。刚才光顾的和你们说话,这都给忘咯。”
华老夫人脑溢血导致半身不遂,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管家暂且被收押,等待最后的审判。灵龙寺的几个和尚也要择日宣判,这次天津之行还算圆满,罗隐便不顾肖琴的苦苦挽留,决定和苏三一起去北平玩一圈。
“多谢你们!下次来天津再请你们去我家,贴饼子,闹小鱼儿!”
金署长远远地挥着手。
苏三抱着大麻花盒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金署长信誓旦旦,请他们去他家吃饭,结果到了他们家才知道,这位金署长在家里是极没有地位的,哪里是太太做饭,是他做!他那位胖太太,喝着茶,还和客人讲:“他原来懒的,什么都不会,这男人你就不能给他好脸色,必须捶打,就和这贴饼子一样,面团且得揉呢,揉完了就成了?哪成呀,贴在锅沿上,热气这么熏着,对,就得每天教训着,架在火上烤,要不他才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呢。”
苏三看着忙里忙外的金署长,憋着笑,忍得非常辛苦。
金署长拍拍胸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听老婆话不犯错!”
罗隐也笑了:“昨晚就看你忍得辛苦,这会总算能痛快地笑出来了。”
窗外,火车已经渐渐驶出了月台,苏三隔窗看着,忽然想到:“咦,你的肖琴怎么没来送你?”
“没告诉她我什么时候走。”罗隐回答完才明白过来,“谁的肖琴,和我有什么关系。”
金署长送完站回到警署,刚进门,副署长神秘兮兮地过来,拉着他到一边说话。
“什么?她要救智慧?”
金署长听完副手嘀嘀咕咕的话,大吃一惊:“那智慧可是从犯,参与过搬运尸体的,怎么能轻易放出来?”
副手抓住他的手。在袖子里摆出个手势:“她愿意出这个数。”
“大头?”
“错,黄鱼。”
金署长眉开眼笑:“成啊,你还有大奶奶这条路子。”
副手也笑了:“这不是帮弟兄们捞点年货好过年嘛。”
“那管家,她就不打算捞了?”
副手看看周围无人,低声说:“我的哥,这没外人,你就甭给我装傻成吗?现在整个华家都是那位的,她是巴不得管家死在里面呢。”
金署长点点头,背着手走到自己办公室,看着墙上挂着的公正廉明四个字的条幅,叹息一声:“公个屁正,廉个屁明,这从上到下都在吃都在捞,我不跟着吃一口,那小子能直接把我咬下去,我不过是个署长,也做不成青天,这事啊,哎呦……”
华老妇人半身不遂后就被搬到后院,据说是便于休养,由大少奶奶亲自照顾。
这天大少奶奶得到警察署副署长那边的回信,说事情办妥了,她笑眯眯地将信件扔进火盆,看着那纸张瞬间燃烧起来,接着缩成一团纸灰这才拍拍手站起来问:“小环,那老家伙今天吃药了吗?”
小环抿嘴一笑:“她倒是不想吃,也得拗得过才是呀,这掰开嘴倒进去,干干净净。这吃上一个月,准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绝对站不起来了。”
“嗯,我看看那老家伙去。”
小环急忙将挂着的裘皮大衣给大少奶奶披上,嘴里说着:“外面起风了,仔细着凉。”
老夫人住的房间冰冷,窗户上结着冰花。
大少奶奶说这血压高的人不宜受热,一上火会更严重。
门打开了,屋子里一股子怪味。
大少奶奶挥着手帕走进去,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躺在炕上,她冻得哆哆嗦嗦,瞪眼看着大少奶奶,嘴半张着啊啊啊地,却说不出话来,只流下一串口水。
“你也有今天?”大少奶奶笑盈盈地看着她。
老夫人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怒火。
“你的老相好没救了,我都办妥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你高兴不高兴呢?”
小环格外有眼色,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上面还特意放上个厚厚的垫子。大少奶奶身上穿着裘皮大衣,手里抱着暖炉。舒服地坐下。
“很奇怪吧,小环怎么是我的人?”
大少奶奶风轻云淡继续讲道,“老二家的、小环,我们这些苦命人才是要一条心的呢。老东西,当年你们给我下了药,送到日本人床上去,可曾想过有过今天?明明是你们为了图好名声拿出钱来****,你家的宝贝老二做了****才引起日本人发火,为什么非要把我送给日本人糟蹋?华国栋这个混蛋,我的身子救了他,他却嫌弃我脏,每天打我虐待我,你这老东西装看不到,还打算娶二房进门把我扫地出门,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会这么毒?”
老夫人努力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