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旺回身,瓮声瓮气道:“看来真是家贼,老爷把县城都翻过来了,就是没找到小少爷,这些家贼,不抽死几个杀鸡吓吓猴子,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果那样做你什么都得不到。”罗隐问,“除了这个纸条,那贼还有别的话吗?”
泽旺摇摇头:“就是摸不清是什么意思,既然要拿小少爷换钱,总要告诉我们去哪里送钱啊,可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个纸条就再没消息了。”泽旺说到这里,恨恨地一拳砸到门框上,大木门噗通一声,可见此人力气极大。
“这就不是绑架要钱了,最大的可能是报复。奶妈呢?回来没有?”
罗隐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上,倚着石头柱子向下看。
按照泽旺的说法,当时梯子是架在这里的,就在栏杆旁边。
“前天就是这样的。”泽旺将梯子立了起来。
“和那天是一模一样的场景?梯子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罗隐看着那梯子立得直上直下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没错,就是这样的,一样一样的。”泽旺指着梯子道。
“前天一大早,侍女玛卡就过来说小少爷不见了,我赶到这里就看到这个梯子是这样立着的。”
“从前天到现在除了奶娘不在,还有哪个下人不在?”
“没有,大门晚上十点是要锁上的,早上发现小少爷不见了,我就将大门紧锁,小少爷没找到谁也不能随意进出,都要在我这里登记的,还要搜身的。”
罗隐点点头,心想这个泽旺还是有点脑子的。
“偷孩子的人没有走,根本没有顺着墙滑下去。”
罗隐指着这梯子道:“这样角度直上直下的梯子,带着一个孩子不管是背着抱着还是绑在身上,都没有办法爬这个梯子。而且这个梯子摆成这样是没有办法翻身拴个绳子滑下去的。那个孩子没有离开这个城堡,偷走他的就是这里的人。既然除了奶妈,别人都在,那就一个个排查吧。不过……”
罗隐说出自己怀疑的结果:“不为钱,只为复仇的话,那个孩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错,若是内部人将孩子偷走,这两天多的时间听不到孩子哭嚎,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死了。
泽旺后背有冷汗渗出:“天啊,小少爷。”
苏三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桑吉老爷有很多妻子吗?”
泽旺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苏三又问:“那么这个失踪孩子的母亲呢?在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见到孩子的母亲?”
泽旺愣了一下:“这个……这个孩子不是太太们生的,是一个下人生的,那个下人……呃……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泽旺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搓着双手,一副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林小姐道:“泽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这个……哎,怎么说呢,是昌都土司来做客,看上了那个下人,老爷就让她去陪昌都土司,她可能觉得自己刚生了孩子,有点娇气了,把昌都土司惹恼了,老爷一生气就把她浑身扒光了用鞭子在院子里给活活抽死了。是才出满月的事情。”
泽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人看来还没到良心泯灭,至少他还知道这是没法说出口的悲惨故事。
林小姐啊了一声:“天啊,他们还是这样,这些老爷们从来不把下人当人看,这可是给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桑吉老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苏三也气愤的不行:“他不是县长吗?不只是个土司老爷还是个县长啊,就一点都不**律吗?”
“法律?这康定城,老爷的话就是法,过去有些人以为我们老爷老了,又没有儿子,将来家业都要被别家土司分了,压根没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哪成想我们老爷,那个……呃,你们汉人的话怎么形容来着……对,龙马精神,一下子年轻了好多,现在又有了儿子,那些曾经心怀鬼胎的人都气的要死了。哼,一定是他们嫉妒老爷有了儿子,勾结内鬼偷走了小少爷。”
苏三想起泽旺在旅馆说的话,他说他们县长是菩萨一样的人,忍不住浑身打个冷战。
她的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忐忑不安,开始她以为是一个婴孩失踪的案子而已,找到这个婴孩也是好事一件,现在怎么觉得有助纣为虐的感觉在呢?
林小姐脸色极为难看,她本来也是个最底层的农奴女儿,因为出生就被预言是神族后代,才被人霸占成为明妃,曾经的青春貌美早都被折磨的人老珠黄,她最能理解底层的这种辛酸。此刻也是内心波澜壮阔,开始后悔为什么鼓动罗隐和苏三来趟这浑水,十多年了,桑吉老爷的暴虐变本加厉。
城堡里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到了一楼庭院里,男人一排,女人一排,那些人都是衣衫褴褛,有的人还带着脚镣,衣服根本遮盖不住身上的伤口。
“伺候鸡鸭的出来。”
泽旺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