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去世后我已经没法回到学校了。欠账太多,大学时不能再读下去,幸亏我们文学院的老师帮忙,在巴蜀日报找个位子,便一直工作到现在。”
警察头目冷冷一笑:“你处心积虑在成都谋生,是早有预谋的吧?”
“是,我调查过,康学汝是医学院的教授,于是我就留在成都,只是没想到他当时又去英国学习了,这样足足等了四年多,他终于回来了。我故意在医学院舞会出现,哪知道他竟然已经不认得我了!他春风得意,在医学院唿风唤雨还有大批女人喜欢,我呢,我一个最底层的小记者,每天为了跑新闻忍受多少白眼和口舌是非,我只为了问问他这些年有没有过良心不安,可是他竟然根本就不认得了我!”
方正良仰面大笑,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学业,所求只是想得到康学汝的一个道歉一个说法,但想不到康学汝全然不记得他了,这彻底让他走上了偏激的复仇之路。
严樱已经痛苦的不想再听下去,踉跄着走到门口,不顾苏三劝阻哐当一声推开门。
这成都警察局的审讯室用得是特殊的玻璃,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是以方正良并不知道严樱在外面,一抬头看到严樱进来,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浑身如被冰雪,紧接着就低下头去,不敢和严樱对视。
警察头目喝道:“警察审案,你进来做什么?”
罗隐道:“她进来也是人之常情,体谅一下吧。”
苏三跟在外面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点点头,在心里给罗隐画个对号。
相识这么久,罗四公子现在竟然已经很顾忌别人感受了,这可是大大的进步啊。
阿福跌跌撞撞跟着跑进来,嘴里喊道:“姐姐,姐姐……”他勐地看到方正良,气愤地挥着拳头就打过去,“是你,是你让姐姐哭了!我打死你!”
说着抡拳就上。
方正良也不躲,眼瞅着一拳就打在他眼睛上,严樱一把拉住阿福的手:“好了,有你什么事!”
阿福委屈撇着嘴:“姐姐,他是坏人!”
严樱眼睛红彤彤的,她一步步稳稳地走到方正良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让自己不要摇晃也不要摔倒,声音微微发颤着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方正良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严樱又问道:“是不是只为了接近康先生,你从始自终都是在利用我?”
方正良还是一声不吭。
“回答我!回答我啊!”
严樱一把揪住方正良的袖子,用力摇晃着。方正良低声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问这些有什么用?爱不爱有什么重要?对,我不过是利用你从来都是。”
严樱用力擦着眼泪,她不想哭,不想哭!自从父亲战死后她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哭,要勇敢地面对一切,承担生活的重担,照顾母亲,可是后来母亲也病逝了,在她的怀里去世,走时候抚着她的脸道:“樱子不要伤心,我这是去见你爸爸了。”
从那一刻严樱就坚定了从医的信心,并为此努力多年。经了战乱、亲人离世的她孤苦伶仃,忽然遇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似经的人,相知相爱,她以为从此一切都会变好,两人相亲相爱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切,哪想到晴天霹雳,心中的良人转眼间变成狼人!
严樱在听到方正良的回答后转过身去,谁都不看,直愣愣地往前走。
苏三担心她,伸手去扶,严樱摇摇头,示意不用。
方正良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地面,她脚步踉跄,一定是伤心至极,但至少她不会记得自己这个杀人犯,就让一切都成过眼云烟吧,以后的岁月,她能恨自己,总比还爱着一个杀人犯的好。
严樱一直走到走廊,才像是被人抽掉了主心骨一样,靠着墙壁,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疼,真的是心疼,过去以为只有患心脏病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疼,这样的窒息感,现在她懂了,原来伤心了就会心痛。
人为什么要动心了,心不动就不会疼,为什么要爱呢?不爱就不会伤心。
一只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严樱努力牵动嘴角,笑了一下:“阿福啊,姐姐没事的。”
阿福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严樱的眼角,发现那里并没有湿润,他低声说:“姐姐,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刚才哭过了,现在不想哭了。”
“姐姐,他是坏人,坏人。”阿福重复了几遍坏人,严樱苦笑一下:“活着好累,阿福,我不知道你都经了什么,其实有时候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是种幸福啊。”
苏三拽着方正良的衣领让他抬起头来:“真过分,你既然从没有爱过樱子,为什么不敢面对她说话,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你这个懦夫!”
方正良摇摇头:“让她记得自己爱过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苏小姐,你愿意将来回忆人生时想到这些吗?一切都过去了,她恨我总好过记得我。我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她需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