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豹的双目赤红,似乎被眼前的鲜血给染红了,他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但他的声音,终究还是淹没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之中。
杨豹感到了一丝的绝望,眼前蜀军的攻势就如同是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边的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可用之兵越来越少,但蜀军的攻势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而且变得越来越强,守住上邽城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其实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而已,但这大半个时辰,对于守城的魏军而言,简直就是炼狱般的折磨,一场丝毫也看不到希望的战斗,本身就会轻易地让人滋生绝望的情绪。
如果没有杨豹的坚持,守城的魏军很可能早就崩溃了,现在的局面几乎是杨豹一个人支撑着整个上邽的防守,不过这种影响力随着战斗的进程,也越来越变得微乎其微了。
“杨都尉,蜀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上邽城恐怕是守不住了。”上邽县尉李拓脸色苍白,虽然天寒地冻,冷气袭人,但李拓的额头上的汗珠却如豆大,不断地沁了下来。
“胡扯!”杨豹脸色铁青,目露凶戾之色,用嘶哑的嗓音道,“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这些贼子踏入上邽城半步!谁再敢言败,惑乱军心,定斩不赦!”
李拓心中一颤,看着杨豹阴鹜的目光,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内心之中,他却是腹诽不已,说到怕死,谁不怕?李拓可没有杨豹那样的视死如归,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还等着他去奉养,他可不想为那些点微薄的俸禄就把自己的命给卖掉了。
杨豹大概是疯了,上邽城就这么一点儿的守军,拿什么和声势浩大的蜀军相抗衡,拼下去,只怕真的只能是与城共存亡了,不,存是谈不上了,只剩下一个亡了。
但杨豹素来严苛,治军严整,平时也无人敢顶撞半句,此刻杨豹如同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可能会爆发,诸军畏惧,只得依令拼死而战。
上邽守军的顽强倒是有些出乎刘胤的预料,原本以为四门围攻,一路碾压过去,再顽强的抵抗也会崩溃掉,没想到一连攻了近一个时辰,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却还是没有能拿下上邽。
“这个杨豹,倒也算是有两把刷子。”刘胤倒有几分惜才之意,如此忠勇之士,的确是难得。“暂停攻击,派人到城下喊话,劝其投降,上邽城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这个杨豹如果识时务的话,也是应该明白现在的处境。”
牵弘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中军官派了几名嗓门超大的士卒,到城下去喊话。
“城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识时务的赶快献城投降,我们汉军优待俘虏,所有降者,一律官升一级,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杨豹冷笑一声,道:“让我投降,痴心妄想!”取过弓箭来,瞄准了那喊话兵卒,一箭就射了过去。
喊话的士兵原本是站在一箭地之外,可没想到杨豹这一箭射得极猛,冲着他张大的嘴就射了过来,直接就射穿了他的人中,两颗大门牙都给崩掉了。喊话的士兵血流满面,狼狈而走。
刘胤一皱眉,道:“看来这个杨豹还真是吃了砰砣铁了心,要誓死战到底。”
牵弘道:“陇右诸吏之中,只有这个杨豹性情刚烈愚直,油盐不进,想让他拱手而降,恐怕不行。”
刘胤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是日影西斜了,十月的天气虽然还没有冷到那种滴水成冰的时候,但早晚寒气凛冽,只有午时前后,方可用兵,对上邽的攻击开始的时候是刚到午时,现在到了一个时辰,午时已过,看来还得加快攻击的力度,争取在未时结束之前,就可以拿下城池。
“传令诸军,全力攻击,务必于未时拿下上邽。”
刘胤没有动用火器,如果将竹筒手雷运用到攻城战之中的话,别说杨豹只有一千人,就算他再多几倍也未必能撑得住,不过攻克一个小小的上邽都需要动用火器的话,那可就真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杨豹虽然负隅顽抗,但刘胤相信,他坚持不了多久,拿下上邽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再次投入进攻的蜀军攻势更加地猛烈了,两万人打到一个多时辰都拿不下一千人把守的城池,这让负责主攻的赵卓、高远、邓朴和诸葛尚很是没出面子,所以四个营官都一齐上阵,亲临第一线,督促蜀兵强攻不停。
在这一轮强攻之下,杨豹也是颇感不支,他心里很清楚,上邽的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杨豹绝没有投降的意思,他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他的爷爷杨阜就是他的楷模,杨家从来只有战死的义士,没有投降的孬种。
不过让杨豹奇怪的是,蜀军自攻取陇西之后,不打与陇西相邻的南安,也不打天水的郡城冀县,偏偏集结重兵,绕道攻打相隔较远的上邽,如此舍近求远,的确让人费解。现在不管是南安还是冀县,守城的兵力都不比上邽多多少,用先易后难来解释蜀军的策略似乎讲不通。
粮草?杨豹心念一动,想到了在上邽城内的陇西粮仓,没错,蜀军的目的,就是这座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