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抗攻陷涪城,对蜀汉朝廷带来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后主刘禅和群臣都深陷震惊和恐慌之中,最大原因还是成都只有一两万的御林军,严重的兵力不足带来的就是安全感的缺失,这个时候,黄皓提出来调郪县的刘胤回援成都,刘禅甚至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草拟圣旨,派出使者,这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就完成了,若在以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圣旨发出之后,刘禅就在宫中翘首以盼,期待着刘胤的援兵早日回来拱卫京师。
可等了一日,没有动静。
等了两日,还是没有动静。
到了第三日,始终未听到刘胤回兵消息,刘禅明显地坐不住了。
这时候,以谯周、张峻等为首的大臣联名弹劾刘胤,恃功而骄、拥兵自重、罔顾圣意、意图不轨,肯请天子削夺其兵权,交有司论罪,另择良将统其兵,即刻回援成都。
黄皓亦在刘禅耳边吹风:“臣观刘胤志大心高,有虎狼之心,初掌兵权,就已然不奉圣旨,他日若羽翼渐丰,又岂能将陛下放在眼里,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陛下不可不防。”
刘禅这个时候也没了主意,便准备依众臣之言,以董厥来替代刘胤掌兵。
此时张绍出班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安西将军刘胤在郪东之战临危受命,力挽败局,乃有功于朝廷,陛下不曾按功行赏,却欲治其罪,岂不寒了御敌守边将士之心?刘胤忠心社稷,一心护汉,臣愿以印绶担保刘胤绝无二志,肯请陛下降诏再次宣他回京。”
刘禅点头允之,乃再次降旨,封刘胤为安西大将军,统领三军,即刻回师,命郤正为钦差大臣,前去宣旨,并督促刘胤于接旨之日带兵返京。郤正也得到了朝廷的明确指示,如果刘胤仍拒不奉旨,立刻将其革职下狱。
郤正此时才明白,刘胤拒不奉旨,并非是有什么谋反之心,而是他另有退敌的计划。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成都那边无兵可守,天子与诸臣都处于一片恐慌之中,刘胤的奏章就算没有被黄皓隐匿,也不一定能得到天子的首肯。郤正对军事不在行,但几十年的宦海生涯,却让他对宫廷内斗清楚的很,如果这一次不是张绍以身家性命来力保刘胤,很可能刘胤现在就已经丢官罢职了,那政治的漩涡远比战场上的厮杀更为可怕,也更为阴暗。
可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郤正却又不好向刘胤明言,轻咳了一声道:“刘将军之意在下明白,但陛下的旨意说的明确无误,恐怕不容有违。将军还是先奉旨回京之后再禀明陛下吧,毕竟流言可畏。”
刘胤心思聪慧,郤正虽然是含糊其辞,但他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流言可畏,应该是朝堂之上有不利于他的言语,黄皓既然敢藏匿自己的奏章,在刘禅面前尽献谗言那更是在意料之中,还有上次被狠狠打脸的谯周之流,恐怕此刻也不会安份。
有这些人在背后掣肘,想成就一番大事,真的恐怕不是易事。
内斗!无休止的内斗!蜀汉的政权亡在何处,还不就是亡在无尽的内耗之中吗?国家已经处在了最危亡的时刻,某些人还是忘不了相互倾轧,罔顾国家存亡大义,这种奸佞之臣,要他们又有何用?
刘胤的心中,掠过一阵的悲哀,难道说蜀汉朝廷,真的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了吗?
刘胤艰涩地道:“好吧,请郤大人暂且下去歇息,在下便去整点兵马,酉时出发。”
一看刘胤点头同意,郤正如释重负,含笑拱手而退。
“大哥,真的要奉旨回京吗?如此一来,咱们的大计可就毁于一旦了,让那些吴狗坐守涪城,真他娘的不甘心。”张乐一听刘胤准备回京,当即就道。
刘胤无奈地道:“朝廷连降两道圣旨,再不回京,那可就是杀头之罪了。”
傅佥有些沉重道:“文宣,君命大于天,圣旨不可违,一切还是等回京之后再做计较吧。”
刘胤点点头,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许他再做其他的选择了,一切都得等回到成都再做定夺,虽然对于刘胤而言,未能实现自己的计划是一种遗憾,他也只能是带着遗憾离开郪县。
刘胤下令各营立刻整点行装,准备酉时出发。至于郪县的防务,则交由东广汉郡太守打理。
此在陆抗所率的吴军主力已经移师涪城,成都的防御重心已由东面转为北面,相对而言,郪县的防御地位便变得无足轻重了,其实朝廷要求刘胤从郪县撤防而退守成都,从战略层面上来讲也并无失当,只是他们并不清楚刘胤在郪县尚有反击的手段。
众将个个神情黯淡,领命而去,空荡荡的大堂之内,只有刘胤一个人默然伫立。
魏雪舞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刘胤的身后,她总是这样的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不习惯的人往往都会被吓个半死,不过刘胤早已是习已为常。魏雪舞本身就是一个最顶尖的杀手,她的步履轻盈,行走之时可以象猫一样悄无声息。
“将军的心情看起来很糟,难道回成都不好吗?”魏雪舞只是一名亲兵,刘胤反击吴人粮道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