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孙休轻唔了一声,转过头来,将目光从北岸移向了南岸,飞云楼船正在向武昌码头靠拢。整个儿的江面上,战舰如云,艨艟林立,这些船只有些是为皇帝旗舰护航的,有些是荆州水军特意赶来迎驾的,武昌码头上,更是士卒林立,戒备森严。
迎接孙休的,有荆州刺史施绩、镇军将军陆抗、抚军将军步协、征西将军留平、建平太守盛曼等一大堆荆州的政要,其中镇军将军陆抗是特意地从西陵赶到武昌来接驾的。
陆抗是大都督、上大将军、丞相陆逊的次子,陆逊的长子陆延早夭,陆抗二十岁的时候,便继承了父亲江陵侯的爵位,出任建武校尉,后迁任立节中郎将、奋威将军,太平二年时,魏将诸葛涎叛魏降吴,陆抗北上寿春接援,在此役之中,陆抗展露头角,斩魏国偏将军,因功受封为征北将军,后拜镇军将军西陵都督,假节。
西陵是荆州西部的重镇,与蜀国在永安设都督一个概念,西陵做为吴国的西部屏障,西陵都督一直以来都是东吴重将所担任的。吴蜀虽为同盟,但双方毕竟因为荆州而发生过战争,双方相互提防之心从来就没有降低过。蜀国使臣宗预出使吴国时,孙权就曾质问过他为什么蜀国要增加白帝城防守的兵力,宗预应道,汉国增加白帝的防御和吴国增加巴丘的防卫都是为了适应形势的恰当做法,不值得去追问。孙权最后也只是付之一笑了事。
陆抗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都督西陵以来,整肃军队,秣马厉兵,整个西陵的军事面貌焕然一新。此次孙休驾临武昌,陆抗等人均是受命前来迎接圣驾。
相比于精力充沛的陆抗,三十岁的吴国皇帝孙休却显得垂老了许多,在侍中张布的陪同之下,孙休步履蹒跚的下了船,在码头上接受了荆州诸臣的参拜。
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孙休此刻便有真心的体会,他虽然有万丈的雄心,但是病魔却无情地摧残着他的身体,自去年秋患病以来,孙休的身体便一直不好,虽有太医的调治,但病情一直时好时坏,此番趁着病症减轻的机会,孙休来到了陪都武昌,但一路的颠簸,使他脸色极度的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模样。
荆州刺史施绩以为圣上是晕船所致,道:“陛下车船劳顿,还请到行宫歇息。”
孙权称帝之时,便在武昌大兴土木,兴建了宫殿,后来迁都建业之后,武昌的宫殿便做为了行宫,方便皇帝来巡视。不过孙休即位六年,还是头一遭来到武昌。
行宫内虽很久无皇帝驾临,但宫女太监却是一个不少,整座行宫打扫的纤尘不染。
孙休短暂的歇息了一下,用过晚膳之后,便立刻召见荆州诸臣,虽然身体不适,但孙休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施绩、陆抗、步协、留平等这些白天刚在码头接驾的荆州文武大臣又连夜赶赴行宫而圣。
没有人有半句的怨言,陛下的身体状况他们都看在眼里,皇帝都能抱病议事,如此地敬业,他们加个夜班又算得了什么。
孙休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好转,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诸位爱卿,朕此番亲临武昌,就是想看看荆州的战备如何,攻取襄阳有几成的把握?”
现在东吴只能算占有着大半个荆州,汉上九郡之中的襄阳郡和南阳郡都还在曹魏的手中,前段时间孙休已经令荆州军向北推进,攻打襄阳,准备一鼓作气地拿下整个儿的荆州。
听到孙休的询问,施绩陆抗等人面有愧色,施绩道:“启禀陛下,荆州军兵甲齐备,粮草充盈,只是魏国襄阳诸城守备森严,无懈可击,一时之间,恐难攻克。”
孙休略一皱眉道:“魏蜀交兵于汉中,已是相持数月,魏国不得寸进,司马昭已经调集二十余万大军入蜀,中原空虚,此乃我江东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此时不能乘势而取襄阳,等到魏蜀罢战,良机尽丧,北图中原便为泡影,诸卿久镇荆州,难道真得无半点良策吗?”
魏蜀开战之后,孙休就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发展,魏蜀两国在陇西地区的交战多少年几乎就没有停止过,但这一次的交战显然与往常不同,以前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姜维北伐,都是占据着先发制人的有利位置,但此次却是魏国率先发难,而且集结了重兵,先后向蜀地投入了二十三万的兵力,其用兵的力度,绝对是超乎以往的。
孙休相信,此次司马昭是要动真格的了,出动这么多的军队,那绝对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司马昭志在灭蜀。蜀国的状况孙休也是大体了解的,不光吴国在成都派有敦睦使,掌握着公开的情报渠道,而且暗地里吴国的细作也在蜀国境内活动,会去挖掘更深层次通过外交渠道无法获取的情报。蜀国现在朝政混乱,蜀主刘禅宠信黄皓,而大将军姜维饱受排斥,司马昭正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才会大举伐蜀。
不过司马昭似乎乐观了一些,他有些小视蜀国的军事力量,魏国名将邓艾竟然偷袭一条小路之时遭遇到了蜀军伏击而全军覆灭,原本以为一边倒的战事就这样陷入了胶着之中,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结束。
“陛下,襄阳守将羊祜文韬武略皆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