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丧失了制水权之后,吴国就彻底地失去了武昌战役的主动权,尽管有周处这个主心骨在,吴国尚还能依托坚固的城郭勉强地支撑着,但假如没有援兵的话,武昌城的陷落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当然周处不会坐以待毙,武昌被围之后,他也在第一时间便向柴桑的陆云求援,陆云倒也派出了一支军队赶赴武昌,但刘胤对此早有防备,围攻武昌的同时,便抽调出傅募来,率领一万骑兵在西塞阻击吴军的援兵。
围点打援例来是汉军的拿手好戏,不过这次刘胤将主攻的目标放在了攻打武昌的上面,派往西塞的人马只担任阻援的任务。
尽管如此,傅佥还是将带兵前来救援武昌的伍延军打了一个落花流水,狼狈地逃回了柴桑。
陆路救援失败之后,陆云还是不死心,又派柴桑的水军从水路逆流而上,试图从水路救援周处。
但现在吴汉水军的力量对比早已是今非昔比,永安、西陵、武昌这几次水战下来,吴军屡遭败绩,再也不具备和季汉水军相抗衡的实力了,虽然柴桑水军号称是东吴的第二大舰队,但在汉军火力的强势压制之下,柴桑水军折损过半,狼狈地掉头东逃,水路援救武昌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陆云也是无计可施了,不是他不想救周处,而是他确实已经是无能为力了,陆战打不过不要紧,关键是水战吴国现在也不行了,照个局面发展下去,吴国的灭亡也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周处是吴国的兵马大都督,是吴国军队的主心骨,一旦他有什么闪失的话,吴国军队就连最后的领军人物也丧失了,陆云虽然出任镇南大都督,但他自己也明白,在军事上,他的谋略是远远不及周处的,吴国可以没有他们陆氏兄弟,但绝不能没有周处,周处做为东吴最后的一位大将,他的殒落于否,将直接决定吴国最终的命运。
本身骑兵就不是太擅长攻城作战,再加上抽调出一万人在西塞阻援,刘胤这边进攻武昌的兵力就有限的多,尽管依靠火器的威猛取得了攻城战斗上的优势,但想要拿下武昌城,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濬的水军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水战他可以所向披靡,但攻城的话就稍逊一筹了。于是刘胤下令调集王颀的这一路人马渡江,参与到围攻武昌的战斗中来。
王颀到达江北之后,苦无船渡江,只能是在江北翘首以望,不过此时王濬的水军接连打败了吴国武昌水军和柴桑水军之后,已经是完全地掌握了长江的制水权,为王颀的军队渡江提供了帮助。
汉军新增了三万步兵,而吴军的援兵是遥遥无期,整个武昌的形势愈发严峻起来,周处每日愁眉不展,脸色阴郁,不过他的眼神如刀一般锋利,尽管他一句话也不说,但周围的吴兵都很怕他。
薛莹看到形势危急,就劝周处道:“大都督,蜀人援兵不断增加,攻势也越来越强了,武昌恐怕是守不住了,不如趁现在军力尚存,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还有逃生的希望,真到了城破之时,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周处看了他一眼,目无表情地道:“如果突围的话,你计划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薛莹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是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了,他现在觉得武昌肯定是守不住了,除了突围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但突围的话,薛莹还真没有想到具体该走哪一路。
周处缓缓地道:“走水路敌不过蜀人的战船,走陆路逃不过蜀人的战马,离开了武昌城,我们还有什么东西能和蜀人周旋?”
薛莹是哑口无言,确实,汉军的骑兵速度之快,是他们吴人无法比拟的,一旦失去了城郭的掩护,他们必将成为汉军骑兵所追逐的猎物,恐怕走不到柴桑,就已经被汉军骑兵消灭殆尽了。
而一贯让吴人引以为傲的水路,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噩梦,在汉军的战船面前,东吴战船完全丧失了抵抗之力,走水路的更是死路一条。
现在看来,武昌城守是守不住,逃又逃不掉,难不成要坐以待毙吗?当然,薛莹心中还有一个念头,可看着周处阴郁的脸,薛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处又何尝不知道薛莹想说什么,但坐在了大都督的这个位子之上,周处就已经是断绝了其他的念头,或许别人可以想可以做,但他周处不能,这不光是气节的问题,它还关乎着整个江东人的尊严。
周处没有给薛莹再说下去的机会,他大踏步地走出住处,迈步上了城墙。
今天是汉军自攻城以来攻势的最为猛烈的一天,投入的兵力之多,火力之猛,是最初进攻时的数倍,显然汉军也对连续多日攻击拿不下武昌城有些恼火了,孤注一掷,全力地发起了攻击。
武昌城的城头,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都处都弥漫着刺鼻而呛人的硝烟味,整个城头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吴兵的尸体,由于战况过于的激烈,这些尸体都来不及清理。
吴军正顽强地抵抗着,或许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坚守的信心,只有依靠惯性在坚持着。
周处沉默无语,这是守城战以来他第一次上城而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