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处此次未能就任西陵都督,在底下是口出怨言,称陛下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大有骂陛下昏君之意思。而且臣已经查明,这次诸臣联合弹劾,其中便有周处从中作梗,意图上位,周处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如此欺君罔上,真是罪恶之极,望陛下详察。”
岑昏是一脸的漠然,仿佛是在述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不过他很清楚孙皓的脾气,只要能坐实了周处的罪名,今天周处绝对是无可免。
孙皓在吴国境内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光是在朝堂上有司职的官员就不下三百余人,称其为暴君一点也不假,就算是夏桀商纣也不过如此。但孙皓本人却是极为厌恶这样的称呼,但凡让他听到半点类似的比喻,孙皓便会立刻暴走,
剜眼扒皮下油锅,那是家常便饭。
孙皓对岑昏极为地宠信,自然不会怀疑岑昏在其中有什么做假,本来他对周处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这回一听周处有谋逆之心,便立刻大怒,下令宫人拘捕周处,打入了天牢。
此刻周处尚在建业城外训练无难兵,根本就不知道大祸临头。
无难兵是直属于吴国朝廷的一支军队,也是除羽林兵之外最为精锐的力量之一,直接隶属于朝廷的军队还有解烦兵、绕帐兵、帐下兵、武卫兵、五校兵、虎骑兵、马闲兵、外部兵、中军兵、营下兵、太子兵、水军、敢死兵、车下虎士、武射吏及子弟兵,这些兵种每部皆设都督统领,是拱卫京师建业的重要力量。
孙皓派出的宫人很快便抵达了无难兵营,宣诏擒拿了周处,直接就把他打入了天牢。
张悌等人闻讯之后,大惊失色,连忙与何植、腾修等人入宫晋见孙皓,为周处求情。
张悌如此卖力地来保周处,正是因为陆抗临终前曾给他写过一封信,在信中,陆抗曾竭力推荐周处,认为周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吴国的兴盛衰亡,便唯系在此人身上,但陆抗也明白现在吴国的这种环境,想要让周处上位,是何其之难的,所以他才拜托张悌,希望张悌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可以帮上周处一把,让他能渡过难关,给吴国保留一份希望。
对于老友的最后遗愿,张悌自然是不遗余力。这回周处遭到岑昏的暗害和算计,张悌自己也觉得难辞其咎,毕竟是他们举荐的周处,希望他可以接替无能的岑安,承担起西陵防线的重担。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岑昏对周处是怀恨在心,阴谋暗害。
有张悌等人的力保,周处的那颗项上人头总算是保住了,不过孙皓却有些不依不饶,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孙皓将周处的职务撤除了,一撸到底,削职为民。
走出天牢的时候,周处深吸了一口空气,在天牢里面,
空气都是浑浊不堪的,在天牢外面,呼吸上一口自由而清新的空气,是相当惬意的一件事。
张悌一脸抱歉地站在周处的面前,向周处做了解释,毕竟他们只是孙皓的朝臣,朝廷之中的大小事务,还得孙皓点头才能办到。尽管他们贵为丞相司司徒司空这样的高位,有些事确实是无能为力的,这回保下周处来,他们也确实是尽力了。
周处到是淡然一笑,无官一身轻,没有什么牵拌,他也可以自由自在地活上两天了。回到府邸之后,周处第一次把自己喝了个烂醉如泥。
当他醒来之后,才发现一直在他身边伏侍的,是陆机和陆云两兄弟。这个时候陆机和陆云都尚未及弱冠,但却已经是名贯吴中了,以他们的才学和家世,出现在此处,唬得周处是连连地赔罪。
陆机和陆云是相视一笑,陆机道:“家父在世之时,就曾提到将军乃是济世之士,吴国兴亡系将军于一身,我兄弟二人不才,今日能结交将军,却是万幸之至。”
周处苦笑一声,道:“三公子四公子错爱了,周某就是一介莽夫,何德何能受大司马之器重?今日更是沦为白身,所谓济世、兴亡之辞,不提也罢。”
陆云微微一笑,道:“将军何须妄之菲薄?先父平生虽无大才,但却有识人之慧,将军乃是一代骏才,吴国振兴之希望,我兄弟几人誓助将军建不世之功。”
周处疑惑地道:“四公子何出此言?”
陆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神色凝重地道:“如今吴国是昏君当道,奸佞横行,阉宦岑昏,误国殃民,而如今天下之势,却是蜀强吴弱,危如垒卵,如果此状况未变,吴国之亡,必将在眼前了。”
这回周处几乎是瞪大了双眼,昏君当道,奸佞横行这八个字,虽然在所谓吴国人心中早已慢吐槽了一万遍,但若亲自说出口的话,却也是万中无一的。周处没想到陆云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份胆略和魄力,着实让人感叹将门虎子啊!
“那四公子要我怎么做?”周处问了一句。
“杀昏君,斩奸佞,另立新君,兴复吴国!”陆云斩钉截铁地道。
周处闻言一颤,斩奸佞倒也无所谓,但诛君却是一件大事,那怕这个君主昏聩无能,那也不是自己就可以轻易废立的,诛君和谋逆两者是完全划上等号的,周处闻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