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是一头雾水,道:“鲜卑人围城已久,内外交通断绝,再天大的事也是一无所知,茂先兄定然知晓鲜卑人退兵的缘故,快说来听听。”
张华神色黯淡了一些,道:“朝廷亡了。”
刘弘宛如挨了一记闷棍,两眼发直,整个人都懵掉了。“朝廷亡了?怎么可能?”
张华略带苦涩地道:“去年腊月,蜀军攻破了洛阳,陛下在洛阳皇宫自焚身亡,晋国灭亡了。”
去年腊月距现在已经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了,由于鲜卑围城,内外消息断绝,刘弘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亏他还在高举着晋国的大旗,做着苦苦的坚守,乞盼着有朝一日,晋国朝廷的大军可以北援幽州,驱逐鲜卑。
但让刘弘万万没有想到的,居然是晋国朝廷已经灭亡了,晋国皇帝司马炎早已不在人世,自己坚守了如此之久,竟然等到的只是虚妄,刘弘仰天而叹,神色凄惶。
“这么说,此次鲜卑撤兵,也是蜀国的缘故了?”刘弘默立许久,这才缓缓地问道。
张华点点头,道:“蜀军在漳水一战之中,全歼慕容鲜卑大军十八万,进逼幽州,慕容涉归无力抵挡,这才撤离的幽州,蓟县、渔阳、昌黎三城之围才自是解了。”
“全歼鲜卑十八万人?”刘弘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鲜卑人的强悍,这几年时间,刘弘无时不刻地在领受着,一举歼灭鲜卑十八万大军,这几乎是刘弘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蜀军既然能灭掉强大的晋国,区区鲜卑,自然也不在话下,看来这次还真是沾了蜀人的光,要不蓟县能不能守住,还是一个大问题。
“茂先兄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不成鲜卑人对渔阳的围困要松一些吗?”
张华道:“当然不是,在鲜卑人退兵之前,我同和季兄一样,对中原之事是一无所知,不过慕容鲜卑从上谷撤退之时,途经渔阳,我到是亲眼见到其溃败之势。后来,蜀国统兵大司马雍王刘胤差人到渔阳来,我才方知其始末。”
“刘胤差人到了渔阳?”刘弘眉头略为地一皱,道:“想必他是派人前来劝降的吧?”
张华苦笑一声道:“刘胤派人前来,自然是这个意思,今天我特意赶到蓟县,也下正是为了跟和季兄商讨一下此事,我们该何去何从?”
刘弘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蜀国北进,打败了鲜卑人,下一步肯定是招降蓟县三城,将幽州纳入到蜀国的版图来。
刘弘内心十分地纠结,他们家,三世为魏晋之臣,从他的祖父刘馥担任扬州刺史以来,世居两千石,刘弘的父亲刘靖更是做到了镇北将军,镇守幽州。现在刘弘子承父业,做了宁朔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护乌丸校尉。刘弘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报效朝廷,这边却传来了晋国灭亡的消息,真是人生长恨,遗憾无穷。
如果晋国朝廷尚存,那怕是偏居于一隅之地,刘弘也绝对是要忠于朝廷的,但现在晋国朝廷已经是彻底地覆灭了,刘弘最后效忠的对象也不复存在了,当所有的希望都泯灭掉的时候,刘弘只有万般的空虚而已。
为了晋国朝廷复仇?为司马氏雪恨?那是刘弘想都未曾想过的事,仅凭自己的力量,连一个小小的蓟县城都尚无力保全,更何况对手是灭掉了大晋和五胡的刘胤,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刘弘绝望了。
这次张华送来消息,很显然是刘胤的最后通牒,以汉军的强势,蓟县、渔阳、昌黎三城恐怕是无力守得住了,如果不开城纳降的话,只怕汉军就会大举攻城,以强硬的手段来对他们了。
看张华的意思,很显然已经是倾向于刘胤了。
“那茂先兄以为,我们该当如何?”
张华道:“朝廷灭亡,幽州之地百城无主,投降胡人是万万不可,不过降蜀却不一样,毕竟同是华夏一族,血脉相连。此番刘胤派人前来,也是诚意十足,盛赞我们坚守幽州抗拒鲜卑的功绩,并承诺如果我们肯降汉,爵禄只升不降,永镇幽州。”
刘弘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遂派人与昌黎守将安北将军严询商议,严询很快地来到了蓟县。
几乎没有半点的疑义,严询也是是完全同意降汉的,毕竟他们守到现在,只有刘胤的兵马才算是把他们从鲜卑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严询折服了。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汉军无人可以与之争锋的强大能力,如今的幽州,早已不是当年魏晋统治之时的幽州了,就算是降汉,恐怕也无人来指责严询他们的错误了。”
三人很快地就达成了一致,立刻派出使者,递上了乞降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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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胤派人前往渔阳之后,在没有得到答复之前,刘胤一直是按兵不动,尽管汉军拥有着绝对的优势兵力,却一直没有使用武力来压迫他们归降。
很显然,刘胤这是对张华、刘弘、严询三人的尊重,否则的话,刘胤大兵压境,取幽州三城,不过是如探囊取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