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哪怕是在改革开放十多年以后,古老大地上的这群人们,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政府的官员,一直都在为一个颇为无聊的问题而不断地折腾着自己人。他们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必须判断一下这件事情的性质,也就是所谓的姓社还是姓资。
当然,等到经济发展起来之后,人们再回首这一段的经济路程,大家都会对当时的这种无谓的担心而付之一笑。总设计师都已经强调了那只“会抓老鼠的猫”那么久了,哪里还会有这么些无聊的人老是想问什么政治属性的问题呢?
可是现在乔副市长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服装厂的属性,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政治属性,而是指那个厂的产权属性。那间服装厂,原来是省歌舞剧院下属的戏服厂,也就是说完全是省文化厅下面的国资企业了。即使是罗玉凤之前和文化厅那边签署过了承包经营协议,也改变不了她并没有拥有戏服厂产权的事实。而产权这件事情,即使是在不讲政治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也是决定你所拥有的权利的一个重要依据。归根到底,罗玉凤不拥有戏服厂的所有权,这是一个事实。
可是这样就让沈一一更搞不清楚了。她抬头问乔副市长:“乔叔叔,是不是文化厅那边想把这个厂给收回去?可是怎么又会由公安局把厂给查封呢?这要是戏服厂被查封了,其实受损害的其实也不是罗姐,而是戏服厂的所有权人文化厅吧?!”
“呵呵,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说的也没错,真正把厂子查封,受到损害的是文化厅。所以你也可以知道,根本就不是文化厅想要把戏服厂给收回来了。”如果文化厅想要收回戏服厂,其实很简单的作法就是直接凭着承包合同上的一个特殊条款,即按政策法令规定取消承包机制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叫上公安局来把这家工厂给查封了。
沈一一也附和道:“是啊,可是谁会是那个下黑手的人呢?这个人应该是对于戏服厂有很强的利益取向吧?”
乔副市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反正现在自己的儿子也不在。刚才自己坚持把那个一脸不情不愿的儿子给辗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认为乔楚生在思想上其实是没有沈一一成熟的,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这种社会中的弯弯绕绕把自己儿子那一颗称得上是赤诚的心给污染了。所以对于自己接下来与沈一一的谈话,他是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场的。做父亲的对于自己在政治上和官场中对于人心的认识,却回避了自己的儿子,与一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一岁的那个小女孩交谈,这件事情还真的是蛮吊诡的。他抬眼看了一下这个自己的妻子当初要收的干女儿。心里微微感叹,当时谁会预料到这个小姑娘身上的另一个身份呢?!
“你猜对了。一一,你应该是不知道,我们省里的文化厅的常务副厅长换了吧。这个常务副厅长就是主管文化厅下面的各家单位,当然也包括文化厅下属的工厂和企业的。”乔副市长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然后呢?其实这个副厅长一定有一个家人,看上了现在经营效益良好的戏服厂,想要占位己有啰?”乔副市长已经给了沈一一暗示,沈一一很容易地就开始拼凑起事实的真相来了。而这样的工作其实也并不艰难。因为类似的事情沈一一不管是亲眼见过还是从报章上甚至网络上都见过不少。
乔副市长赞许地看着沈一一的反应这么快。这也真的不枉他把关键点给向沈一一给点了出来了。顺便乔副市长还在心里面有赞叹,这沈一一的身上真的是不愧流着政治人物的血液啊!
“其实这个副厅长有一个侄子,来头更大。事业也做得不小。是不是有人想把这家戏服厂找个由头送给人家倒也还不能确定。”
沈一一有些疑惑地看着乔副市长。她想了一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乔叔叔,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你好像早就知道罗姐的戏服厂的事情哟。都不需要什么时间,一桩一桩地您就把一些事情的关键点都往我这儿提点了。这说话您之前应该就调查过这些事情了吧?!”她是感到奇怪的,一个常务副市长平日里要管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会对于与自己的关心的这个戏服厂有关系的事情这么清楚呢?这事情背后的那一层层的关系,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的,都一一向她给道来。这说他事先没有准备都难以让人相信啊!
乔副市长脸上不禁一红。他的小心思都让沈一一给看了出来。不过他也是一个很光棍的人,被沈一一问起后也就直接承认了:“是的。其实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也算是我给他们挂的一个坑。”
沈一一这下是十足震惊了。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乔副市长。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和和气气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干爸的乔楚生他爸爸吗?
乔副市长看向沈一一:“你是沈海江沈老的小孙女吧?”
沈一一有些警觉。这天下难道真的没有秘密可言吗?自己上周才认识了自己的姑姑还有爷爷奶奶,怎么现在远在沈阳的这个人都知道了呢?
“不要紧张。我其实也是刚知道的。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个爷爷和奶奶要亲自来沈阳。这中央警卫局一出动。当然就会引起省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