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啸天一行抵达扬州的时候,南直隶巡按御史吴泽运下令将江都县县衙户房胥吏杜兰亭抓了起来,罪名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吴泽运接到了一个举报,里面的证据足以证明杜兰亭有严重的贪墨行为,匿名之人在举报信中表示如果吴泽运无视此案的话他将向南京刑部上告。
江都县身为扬州府的倚郭县,自然是大明州县衙门中油水最为丰厚的一个,不要说户房这种要害的部门,就连工房和兵房也能想着法儿捞钱,谁让扬州城里的富商多呢。
吴泽运是齐党的人,万历四十五年京察虽然是由齐楚浙三党阵营的人主持的,但是由齐党负责的,期间不仅对东林党进行了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同时也牵连了不少浙党的人进而引了浙党的不满。
后来,浙党联合了楚党对齐党进行了一次反击,虽然双方后来握手言和,但彼此间的联盟却已经开始出现缝隙。
鉴于扬州是浙党的重要地盘,故而吴泽运此次巡按南直隶并不想搞出什么大动静来,免得再刺激到齐党和浙党之间的关系。
不过如今既然有人把证据都递到了他的手上,吴泽运如果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么不仅丢了自己的颜面而且也弱了齐党的名声,还以为齐党畏惧浙党。
故而吴泽运下令抓了杜兰亭,反正杜兰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胥吏而已,大不了查实了他的罪证后严惩,顺带着还能卖给江都县衙和扬州府衙一个人情。
至于杜兰亭是盐商总会副会长杜伯清的次子,吴泽运则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他堂堂的巡按御史难道还要忌惮一个商贾不成?大不了留吴泽运一命罢了,杜家的人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有人把杜兰亭的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
扬州府的码头上人头攒动,不少扬州城的士绅商贾迎接杨啸天一行的到来,运河承担着繁忙的漕运,故而如果不跟漕帮搞好关系的话那么以后漕运上肯定会受到颇多掣肘。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里,漕帮副帮主张铁山自然不能缺席,再怎么说杨啸天也是帮主,他要是借故不去的话可就乱了礼数,授人以柄。
同时出现在迎接人群中的还有扬州大佬秦五爷,漕帮在扬州也有着不少产业,论上的势力比秦五爷还要更胜一筹,秦五爷虽然感到尴尬但还是前来,与漕帮维持和睦的关系异常重要。
别说秦五爷和张铁山,就连三公子的爹也来到了码头,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在市面上混得如鱼得水先脸皮就要厚,懂得跟红顶白和趋炎附势,他可不想将食盐堆积在仓库里运不出去。
杨啸天身为漕帮的帮主浸淫江湖数十年,社会阅历丰富,早已经见惯了那种趋炎附势,跟红顶白的事情,因此自然不会像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那样与张铁山等人闹翻,而是故作热情地与众人虚与委蛇,这使得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轻松和愉快。
众人已经在酒楼摆好了酒宴给杨啸天接风洗尘,杨啸天欣然前往,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欢乐场面,好像谁都已经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杨啸天忙着应酬的时候,杨怜儿领着卢氏赶去了李宏宇住的宅院,在那里见到了李宏宇和娜仁托雅。
李宏宇知道杨怜儿今天抵达扬州故而特意在家里等着她,准备会会杨啸天和卢氏,漕运这条线是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的,不容有失。
卢氏这次登门拜访自然是前来感谢李宏宇对杨怜儿的帮助,故而带来了丰厚的礼品,李宏宇知道这是杨啸天和卢氏的一番心意自然笑纳了这份心意。
实际上,杨怜儿虽然早就知道李宏宇的住址但为了安全起见从未登门拜访过,这是她第一次来。
直到见了娜仁托雅,杨怜儿和卢氏这才明白过来李宏宇为何有如此好的射术了,原来妾室是蒙古女子。
与李宏宇交谈后,卢氏对温文尔雅的李宏宇是丈母娘看女婿越喜欢,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可谓文武双全,小秦淮上的一曲一词足以展现出其卓越的文采。
可惜的是杨怜儿与李宏宇相识得太晚,两人有缘无分,卢氏心中暗自摇着头,李宏宇已经娶妻杨怜儿岂会成为他的妾室?
说起来也奇怪,或许是杨怜儿的遭遇深得娜仁托雅的同情,又或者杨怜儿身上有一股娜仁托雅喜欢的草莽气息,故而娜仁托雅和杨怜儿竟然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
卢氏此次前来不仅是感谢李宏宇,还旁敲侧击的打探着李宏宇的背景,李宏宇早就有所准备,有条不紊地回答了她。
李宏宇自然不怕被卢氏盘查,他只说自己是湖广襄阳府人,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地方,以卢氏的阅历自然能看出李宏宇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出身,因此卢氏也就适可而止,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毕竟,李宏宇现在跟杨啸天和卢氏还不熟,有些事情自然不方便说。
杨怜儿和卢氏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李宏宇肯定要尽地主之谊了,设家宴款待了两人,宴席上以蒙古菜肴为主,杨怜儿和卢氏吃惯了江南的山珍海味尝尝蒙古的佳肴倒也是一番别样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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