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领着幽兰去了县城一家老字号的医馆,一路上幽兰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柳眉一直微微蹙着,显得心事重重。
实际上,城里有海关司衙门的医官,不过由于那几名医官都是男人并且不是妇科出身,故而李宏宇自然不能带幽兰前去看病。
到了医馆后,医馆的大夫让妻子给幽兰看病,他则给李宏宇把脉,结果发现李宏宇的脉象正常,于是给李宏宇开了几剂补药用以调养身子。
趁着幽兰还在看病的期间,李宏宇与大夫攀谈了起来,自从海关司入驻后城里的治安迅速好转,市面也逐渐恢复了生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李大学士真的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别的不说,单单废了衙门的那些苛捐杂税就是一大壮举,县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感激李大学士的。”
谈到前来上海县坐镇的李大学士,大夫是赞不绝口,一脸感慨地说道,“我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好日子,看来老天没有忘记我们,对我们不薄呀!”
李宏宇闻言顿时微微一笑,对大夫的这番话很是受用,毕竟人非圣贤,没人会不喜欢听夸赞的话。
如果让大夫知道他面前这个与他谈笑风生的人就是其感激不已的李大学士,一定会大跌眼镜,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不过,有谁又能相信精于词曲书画、终日与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的“风流”才子竟然会是堂堂的左春坊大学士?
“去海边!”
离开医馆的时候,李宏宇注意到幽兰的神色比先前更加黯淡,也不知道是烦心事造成的,还是大夫的妻子给她做了检查后说了什么,上马车前沉声吩咐车夫。
幽兰正在那里想着心事,冷不防听见李宏宇去海边,顿时诧异地抬头望向了他,不知道李宏宇到海边所为何事。
“这段时间来为了演出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透透气,我还从没有去过海边。”
见幽兰神色疑惑,李宏宇笑着向她解释道,他去年来扬州的时候忙着海外贸易专卖权拍卖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到海边看看。
不过,李宏宇对大海自然不会陌生了,后世混生活的时候他可是在几个有名的海滨城市待了好几年。
幽兰强颜向李宏宇笑了笑,然后在李宏宇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或许现在出去散散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马车出城后去了黄浦江的入海口处,李宏宇领着幽兰在岸边漫步,马祥麟等人远远地后面跟着,免得打扰了两人。
“两三百年后,这里将成为东方最为繁华热闹的十里洋场,声乐喧嚣不夜天。”
行走间,李宏宇指着黄浦江入海口两岸的荒地,微笑着向身旁心不在焉的幽兰说道,“可惜了,咱们是看不见那一天的到来。”
“东方?”幽兰闻言回过神来,有些不解地望着李宏宇,一时间不清楚李宏宇口中这个“东方”所指为何。
“人们一直以来都以为天圆地方,大明位于天下的正中央,不过西洋番国的航海者已经证明这个看法是错误的,世界是一个圆球,只要你沿着一个方向走的话会回到出发点。”
李宏宇见状笑着向幽兰解释道,“按照地理上的划分,大明位于世界的东方,是东方诸国中的皇者,以后这个入海口处将成为东方诸国中最为繁华的地方。”
“先生,你也相信西洋蛮夷的这番言论?”幽兰闻言双眸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不无好奇地望着李宏宇。
现在大明听说过世界是一个圆球的人可谓少之又少,相信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官府的人更是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西洋蛮夷故意污蔑大明,大明可是天朝上国,岂能跟那些尚未开化的西洋蛮夷相提并论。
可李宏宇身为朝廷重臣却支持这个说法,这就使得幽兰感到颇为诧异,要知道李宏宇可是自幼饱读圣贤之书,而且又是科举考试的佼佼者,这样的人通常很难接受西洋诸国的一些新奇的观点。
“这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
李宏宇苦笑了一声,抬头望向了远处波浪阵阵的海面,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两百多年来,我大明的航海术不进反退,从永乐爷时的辉煌变得一蹶不振,已经被西洋番国超越,他们漂洋过海势力已经达到了南洋,恐怕下一步他们就要进犯我大明了。”
幽兰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脸上浮现出了黯然的神色,好像对李宏宇所言甚为认同。
李宏宇原本以为幽兰会对自己的这番言语感到震惊,不成想她却表现得非常平淡,甚至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由得觉得意外,按理说幽兰听了他的这番话后会吃惊和质疑,而不是如此淡定。
“这样说来,李大学士可能跟公子是一样的想法,都有先见之明,意识到海路的封闭对我大明有弊无利,故而才力主开通航路,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沉默了片刻后,幽兰也望向了远处的海面,幽幽地说道,“可要想开通航路谈何容易,俗话说的好,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大明已经海禁两百余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