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我和王兴、胖子光着身子躺在两个台球桌大小的浴池里,水温正好,呆在水里不冷不热,异常的舒服,水面上“腾腾”的冒着热气,宛若仙境一般。
胖子用毛巾擦拭着脸颊,笑呵呵的调侃:“我兴哥,我发现你现在的眼光绝对出了问题,非跑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澡堂子来体验生活,咋地?咱家差钱啊,敢不敢找个档次高点的大洗浴请我俩做套马杀鸡。”
王兴撇撇嘴说:“你懂个篮子,人家这儿是正儿八经的地底温泉,多泡泡可以有效的防癌,要不是我跟老板关系好,就你这个长相,人家都不带让你进门的。”
我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冲着王兴道:“帽子花多少钱租的?洗个澡都特么舍不得摘下来。”
“怕吓到你。”王兴拍了拍胸口,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我认真的瞅了一眼身边这两个可以说陪伴我从弱小到强盛一路成长起来的兄弟,他们的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刀伤、枪伤、让人看着就感觉心底发紧。
“胖爷的胆量你又不是不清楚,别人走夜路怕遇上鬼,胖爷专程跑到坟头槽女鬼。”胖子打了个哈欠,咧嘴坏笑,趁着王兴一个不注意,他猛地将胖子脑袋上的鸭舌帽给拽掉了。
刹那间,我和胖子全楞住了,王兴的脑袋上光溜溜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隐约可以看到脑袋上的血管,本来挺滑稽的一个画面,但我和胖子却谁也没能笑的出来。
见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的瞧着自己,王兴很无所谓的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池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两瓶“二锅头”分别递给我和胖子,然后他自己也拧开一瓶酒,举起来道:“干一口吧。”
“怎么整的?”我皱着眉头问道,这次琢磨明白为啥刚刚看王兴的身上总觉得特别奇怪,他身上太干净了,那种干净不是没有泥垢,而是没有任何体毛,不管是腿上的汗毛还是胳肢窝底下的腋毛全都没有。
王兴咧嘴笑了笑道:“先整一口,咱们哥仨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苍蝇在来青市的路上,最晚明天早上他能到位,到时候你全力配合他,别害怕,我在,胖子也在!我们所有人都在!”我搂住王兴的脖颈,抓起酒瓶道:“刀山火海,我们陪你一起闯”
一开始的时候,王兴声音只是有些轻微颤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这个如铁似钢一般的男人如同孩子一般的嘤嘤啼哭起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并不是害怕,而是不舍,舍不掉我们这帮兄弟和家里人。
王兴抓起酒瓶狂饮了一大口,抽着鼻子,声音有些颤抖的出声:“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害怕有一天突然再也睁不开眼睛,害怕自己会被你们忘记,害怕我爸妈得知我的死讯,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肯定不怕死,可是当这天真的降临的时候,我怂了,三、胖子,你们知道不?我每天都生活在纠结中,我想拿自己最后的生命替王者荡平几个障碍,让你们可以一直记得我,又怕给你们惹上麻烦”
面对王兴炽热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臂。
“喝个鸡八,现在咱们就去医院!”我和胖子一齐站起来,拽着王兴的胳膊就往池子外面拉,王兴挣动两下,低声说:“喝完这一场,明天咱们再去好吗?”
王兴摇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我去医院做了好多次化疗,每次拿到检验报告的时候都没勇气打开看,直接把结果塞到垃圾桶里,本来我想就这么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你们,直到我闭眼为止,但最近我感觉自己情况变得严重了,视力在减弱、脑子也经常会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我害怕自己再不跟你们喝一场,就再没机会喝了。”
胖子也“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攥住王兴的手腕低吼:“草泥马,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们?肿瘤多个鸡八,良性还是恶性的?良性的可以治好。”
“脑肿瘤?”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我认真听了,但对我来说有点像梦想。”王兴吸了口烟,半个身子躺在浴池里,眯着眼睛说:“我得了脑肿瘤,前段时间刚查出来的,头发和身上的汗毛全是做放射和化疗的时候掉光的,看到我的样子,梧桐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走了,那几天我真的想死的心情都有,绝望,深深的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现在再去招惹刘晴,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心里难受吗,你俩不用安慰我,我什么都懂。”
我有点着急的嘟囔:“你别总鸡八当耳旁风,兄弟跟你说的全是肺腑话。”
王兴灌了一大口酒后,笑着说:“你俩的意思,我明白。”
“实话。”胖子端起酒瓶和王兴又碰了一个。
我同时点燃三支烟,分别塞到王兴和胖子的嘴里,试探性的朝着王兴说:“兴哥,咱们年龄大了,刀口舔血的生活终将慢慢远去,没事干以后,咱是不是就得享受生活?到时候我和胖子带着媳妇孩子的全世界乱跑,让你孤家寡人的从边上替我们拎包,我心里也落忍,趁着还年轻,趁着还能爱,把逝去的感情再找回来,这是正经事。”
王兴沉默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