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是时候找陈豢谈谈了。
这时猫妖转了转眼睛,拿一根手指逗着隔壁桌上的茶杯玩儿。将那杯子弄得滴溜溜转又一勾,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打碎了,才说“那大王你”
“我救了李闲鱼。她现在住在渭城外。过些日子你回渭城去找山鸡,三花也在。”李云心说,“双虎城也未必安全,你早些动身,也可以回去帮山鸡的忙。哪怕不喜欢做事,玩玩也是好的。”
猫妖失望地叹了口气。又将桌上几样东西拨弄下去,才说“大王你和从前不同了。”
李云心笑笑“变得好了还是变得坏了”
猫妖盯着他仔仔细细看一会儿“变得像人了。”
“我从前本来就是人。那么是好事。”李云心沉默一阵子,似是又想了些什么,才说,“动身吧。我要办正事了。事情如果顺利一个月之内去看你们。”
说了这话,他的身影便从庭院中消失了。
下一刻,又重现在此前与李淳风交谈的酒楼中。横竖也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如今回来看果真还是空荡荡的。
狄公不在了,只有李淳风一个人捏着酒杯坐在窗边慢慢啜饮。瞧见他重出现在厅中,并不感到意外。
只轻叹一口气“我猜你对白云心说了我们要做的事”
李云心走到窗边双手扶了栏杆,往街上看一眼,说“我打一开始就不同意。算不得我要做的事。是都说了。”
“说到什么程度”
“我说,你要我和她结姻缘,只是为了叫金鹏掉以轻心,好方便你杀死他。白云心已经走了,该会把话带到。”
李淳风饮尽杯中酒,摇摇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你该知道这么一来,变数就大了。你和他斗无论谁输谁赢,中陆众生都要遭殃只为了你痛快。这样合适么”
“所以我想找陈豢谈谈。听听她怎么说。你该知道怎么联系她。”
李淳风沉默了片刻,又连饮三杯。李云心侧脸看看他,发现他的脸有些微红。由此晓得他该是散去了神通,像寻常人一样体验了醉酒或微醺的状态。
这种事他自己偶尔也会做。
“你生出来的时候,我就在瞧着你。开始瞧不出,但慢慢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了。”李淳风忽然说起了不相干的事,“很多时候你在努力约束自己过于成熟的举动和想法,但也有很多时候,你的确对这世界表现出新生的孩子一样的兴趣。”
“我观察你越久,越好奇你从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是即便我知道你该有过去也常常真把你当成个孩子。之前对你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并不是都是在演戏很多的确是真心的。”
“你现在想想看该意识到我除了教你些修行的法门之外,没有试着干涉或者指导你的思想。”李淳风低声说,“一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孩子,头脑里不是一张白纸。我教你去怎么想,你很难接受。哪怕接受了、心里还藏着另一些事,我就更难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还是因为,我喜欢你这性格。心思深沉,做事有条理。是我想要的人。”
李云心竟未打断他的话,只静静地听。待李淳风说到此处,才平静地问“为什么在这时候和我说这些”
“因为这次你重回中陆之后,做的事情和以前不同了。你安置了李闲鱼、山鸡。又看了于濛、那个小猫妖。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么你现在像是个家长在尽心尽力为孩子们想。”李淳风伸手摸了摸酒壶,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再饮一杯。但最终还是将酒壶推开了些,只把手搁在桌面上,“这种事,我也曾经想要做。”
“上官月我在云山遇到她的时候,觉得眼前一亮。她的出身该是这世间最高贵的了。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心思单纯善良,模样漂亮,还没变成那些修士们死气沉沉的样子。”
“于是我带她出来觉得在我要做的那些事的空档儿里,体验些美好的感情,也能叫我觉得这世界有趣一些,不是个看起来黑沉沉、前路未卜且很可能真的要走向末路的模样。”
“我和她去了定州是因为在那一带,可能有使者降临。但没料到正降临在她身上你可知道”
“当我渐渐发现你就是那个使者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么”李淳风笑了笑,“我甚至想过杀死你因为你在出生的时候,我还在想,或许可以在这世上生养个孩子,我就真将做人的感觉体验完全了。”
李云心看他“你活了这么久,没有过别的孩子”
“我本不是人。活得久只是在学。这些年我才渐渐学会了不然不会有你我之间这段关系。”
“那么。”李云心想了想,“后来你们俩个诈死离开,就是因为你的心里做出了决断”
“那个时候是。”李淳风微微摇头,“你渐渐大了。你的出身、家庭,可以令你在表现出与当时那个年纪的孩子所不相称的成熟时,又不叫人起疑心两个修行人生出来的孩子多聪明伶俐都不会叫人起疑。”
“于是我也意识到,这父慈子孝的戏码可能很快就演不下去了。你出生时不知道我的底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