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险些错过了什么。
她从前走得太急、跑得太快了。急到快到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想一想倘有一天她站到了权势的巅峰最终想要的又是什么呢是并不能触摸得到的权力,还是耀眼却冰冷的财富呢这两者,都不能在这样的寒风冷雨里,带给她温暖与慰藉。
潘荷再一次哭起来。从喉咙里挤出些模糊不清的哽噎字句武家颂再一次叹气,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别哭了。”他轻声说,“咱们能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唉。”
他侧脸在潘荷湿漉漉的头发上蹭了蹭“唉。从前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每天有多么担惊受怕。到如今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还能怎么办呢唉,咱们好好地过吧。你我还有许多年咱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你看我哪里能帮得到你。我帮你离了那个堂会咱们继续经商赚钱、生个儿子,好不好”
潘荷仍在哭。但两人的衣裳本就被海浪浸透了,并不怕被潘荷的泪水再浸湿。
她这样放纵地痛哭了一会儿,武家颂便轻声安慰她、拍着她,仿佛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好好好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以后就当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你不要哭了。风这么大,你刚才又你当心身子”
潘荷猛地吸一口气,想要止住哭声。但没成功。于是又咬紧了牙、紧攥着武家颂的衣服、窒息似地喘着,终于叫自己略平静下来。
“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家颂”她红肿着眼睛、一边哽噎一边紧紧地抱着他,“我们在白山路我的堂口在白山路在苏家集,我们”
潘荷开始倾诉。
这些事情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太久,如同洪水。但从前被名为“希望”、“野心”、“自信”之类的东西筑成堤坝阻住。可如今那堤坝崩溃,洪水溢满她的心田、叫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想要倾诉或许也是不想再在今夜即将结束的时候叫武家颂再失望。他不是从前的武家颂了这不仅仅是指他拥有了这样的身躯,也是指在潘荷的眼中,还看到她从前没有发现的那些东西那些包容、温柔、体贴。她决定不再叫她失望,想要在绝望中抓住光明
于是倾诉几乎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两人在甲板上、在风中相拥,甚至忘却了寒冷。
直到天边出现微光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光明要来了。
潘荷停止诉说,将头靠在武家颂的肩上。她说出了一切那些令她在许多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的东西。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轻松通透她的心里没有了秘密,于是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去拥抱世界、拥抱怀里的这个男人。
两人如此沉默相拥了一会儿,身上的衣服都干了。
潘荷看到海平面上出现暖色的光。她知道那是朝阳她因这光亮而终于感到些愉快。于是又将脸在武家颂的肩上蹭了蹭“家颂,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想得更明白了我不适合做那些事。”
“我们这些女孩,从前被共济会的人买去、受训学会取悦人的法子、学会取悦男人女人的法子。即便是在和我一样的女孩子里面我也不是最聪明的。后来你买了我,我跟在你身边。曾经觉得自己没什么在会里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可是这些年过去,当初和我一同被送到江湖里的那批女孩子,几乎都死了。比我笨的死了,比我聪明的也死了。但我在你身边,因为你保住了性命呵我今天的一切今天在共济会的一切,其实也都是你给的吧。现在我为你把它们都还回去,我并不觉得难过”
“只是觉得自己很笨。唉”潘荷在武家颂的肩上温柔地蹭了蹭,“我们一直知道木南居的东海国大掌柜就在下汴城。可是我们在下汴城住了这些年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找到他。”
“唉一直是我的心病。到现在算了吧。家颂,我求你一件事”潘荷想要分开去看武家颂的脸。但武家颂轻轻地抱了抱她,她便没有继续起身,而是继续说,“我们回到陆上离开下汴吧。我想和你过完一辈子但我怕木南居的人不放过我。”
武家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抱紧了她。
潘荷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温度,她知道家颂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他答应了。
武家颂不是一个喜欢表露自己情感的人,她早晓得了。但她从不怀疑他的感情他的感情如同他此刻的拥抱一样炽烈。
他拥抱得越来越紧了。两只手臂紧紧地箍着潘荷单薄的背,仿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子里。
潘荷开始觉得略有些透不过气。她便在武家颂的耳边蹭了蹭“家颂你”
但随即感受到更大的力量,将她的话语打断,也将她的一口气勒了回去。
一丝恐惧与心悸,忽然掠过潘荷的意识。她猛地瞪圆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更大的力量传来。这绝不该是一个凡人哪怕是一个因为金丹而拥有了完美躯体的凡人所该拥有的力量这种力量只能属于常年浸淫武道内力雄浑者
“你”
在听到自己的胸骨碎裂声之前,潘荷终于听到武家颂在她的耳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