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一行人转而离去的时候,身后响起易夫人气急败坏的砸摔之声,但是纵然如此,宁馥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马车行起来的时候,茵妙仍旧哭个不停,霜容已经昏睡了过去,周凡让人叫了大夫在素缨楼等着,几人坐在车厢里,气氛凝重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马车一直行进素缨楼内部,直行无阻进了后院不对外开放之地,几人轻手轻脚的将霜容抬进室内的床上,大夫这才赶紧提着药箱进去帮霜容察看。
烟珑红着眼过来,递过一个瓷瓶:“这是在周凡叫来大夫之后林公子就让人送来的。”
芍芝瞪着那瓷瓶,双目更加赤红了,道:“这么说他是早就知道霜容是去干什么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出手帮助,事后送这个又装什么好人!”如果林清之真的是站在她们姑娘这边,不是早就应该答应孔无喧买下马家的股份,然后转手给了宁馥吗?!
宁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立即出声制止,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别人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一定要帮,而且人情这种东西是最贵也最难还得清的,别说是眼下这件事,便就是以后,只要我们自己能解决,哪怕多费些人力,也绝对不能轻易向他人开口。”
屏风内霜容悠悠醒转,虚弱地道:“姑娘说的对,芍芝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
烟珑拿着瓷瓶一边往里走好让大夫察看是否可用,一边道:“在我看来,林公子没和我们敌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求他出手帮助,只要他不会出手害我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翊从外面红着眼走了进来,禀道:“易公子有事非要见您不可。”
烟珑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让他滚!现在不是他卖不卖的问题,是我们不要了!”
萧翊沉声道:“我便就是这样拒绝他的,但是他非要坚持要见姑娘一面,说……说要为了易夫人对霜容所做之事道歉。”
茵妙噌的站起身来,泪痕还未从她的脸上消去,道:“道歉?在易夫人的眼里,我们做下人的不过就是只狗!她这是给她们易家找后路退!”
周凡几次张嘴都没机会,这时忍不住上前,安慰了几位几句之后,才道:“大家听我说两句,伤不伤易家的脸面之事,易家显然已经被伤了,韩太傅在易家的武倌门前不签易家却签卓家,这就已经够易家掉面子的,这件事是压也压不住的,而且我们楼里也不会再与易夫人签那个计划,易家就不可能再借着我们的计划而平衡易家的风光地位,眼下易若耀若是想卖他手里的股份,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一切还得听听姑娘的,素缨楼如果接下他们卓家的股份就等于占了三成,就看看姑娘觉得这样合不合适,有益无益了。”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宁馥的身上。
宁馥当然知道,这些人自然是希望卓家在这个时候最好没有任何出钱去买他们手里的股份,好让卓家一败到底。
半晌后她站了起来,目光一一从他们的面上划过,咬了咬唇,沉声道:“我也想让卓家一败到底,这种心情并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弱,霜容现在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些都是因我而起,因为我想要船舫制造的股份,是我贪!”她默了一默,后而又道:“但是有一句话——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我们素缨楼虽然风光,在京中稍有地位,可我们到底根基太浅,于内,我也不瞒着大家,现在看来只有宁家稍稍对素缨楼有些动作,而且也没造成我们楼里有什么损失,但是大家一定要知道一点——之所以宁家没有伤到我们的根本,不是因为宁家太弱我们够强,而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损害影响到宁家的利益,将来有一天,如果我们影响到宁家,宁家一定不会对我们素缨楼留半点情。”
茵妙几人的目光渐渐垂了下去,但人人却仍旧紧咬着双唇,很是隐忍。
宁馥的眼眶也红了。
“今天的事情,看起来是韩尘让易家丢了这个脸面,但是我们在易家武倌对易夫人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我们与易家势不两立。如果易家的人没有再找上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大家以后能够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但是易若耀已经低了一头主动找了上来,如果我连这个面子也不再给,那我们就与易家成了死敌,是彻底不把他们易家放在眼里,大家共同生活在京都,试问有头有脸的人,谁没有自己的人脉基础?不怕影响素缨楼的生意,怕的是我们学不会忍,别人给我们一拳,我们不一定非要以牙还牙的打回去,有的是机会在其他地方讨回来!”
末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的看向所有人:“你们,信不信我?”
程衍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大声道:“信!”
“信!”
“信!”
“信!”
宁馥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看着烟珑等人因为她流泪而越发激昂的情绪,宁馥的目光在无人察觉之处,深深的黯了下去。
曾经,她想象的在这个时代的生活,与眼下是不一样的。
她希望和周围的人保持的是打破主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