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倾斜,薄而淡的月光投在地上,说明也不明,说暗也不暗,直到林清之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柔的提醒她茶要冷了,她才抬起头,伸手也端了茶在手里,说道:“多谢。”
林清之怡然又是一笑,道:“今天的宴会很好,是我要谢君洁姑娘才对。”
宁君洁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自在,只是觉得好像突然之间自己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很是拘束。
但脑子还很清明,该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忘。
“这是我份内之事,本来就是要为林公子送行,借素缨楼个方便罢了。”
林清之不再坚持,后而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闲聊着,一边给她斟茶去寒下酒气,道:“宁家的女子看来果然都很了不得,上有宁二奶奶宁三奶奶做生意上很有一套,你们这小一辈儿的,宁馥管着这素缨楼甚是有声有色,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当仁不让。”
这话乍听并无不妥,但宁君洁觉得有些微妙的感受。
头前林清之唤她‘宁大姑娘’,今夜有所不同,因为这一场送行宴而使得关系稍近了些之故,林清之改而唤她‘君洁姑娘’。
可林清之提到宁馥,就只是直呼其名。
她当然听得出来这并非不尊重,这明明就是因为林清之与宁馥之间关系绝对比她要近。
回想林清之出现在素缨楼这一个月以来的种种,宁馥从来不曾关照过林清之,她这头倒是巴巴的追着讨好,今天父亲还自掏腰包来拉近这个关系,可宁馥做过什么?
宁馥凭什么与林清这的关系这么亲近?
心里的火往上冒的同时,她也晓得越是如此,便越不能在林清之的面前言语半句宁馥的不是,心里越恼,面上便就笑的越轻松。
“我三妹妹确实了不得,这素缨楼这么大,她身边的人也都很出力争气,像周凡和霜容几个等人都很重要,素缨楼不能少了他们,这么大的生意,不能说是一个人的功劳,每一个在位的人,都是离不开的。”
这话似乎相当受用,她观察着林清之的脸色,果然见他眉眼处隐露喜意,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一番言论。
他这个反映,噔时让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难道,所有人都必须得捧着宁馥,他才会觉得这是对的?
凭什么!
今天这场宴会,有宁馥什么功劳?!
一想到自己这边又出钱又出力,结果竟然还比不上宁馥一个什么都不曾做过的,而林清之不过是一个新结识的人,竟然会对宁馥这般不同寻常,她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为了要让自己家人这边与林家的关系拉近啊!
“你和你父亲为我办这场送行宴,应该不止是仅仅就为了给我送行这么简单罢?”
林清之这突然一问,将她给震了一震。
“自然就是为了给林公子送行而已。”她连忙放了茶,温婉地道:“父亲说,林公子光顾素缨楼一个月整,这对于年节期间的清淡生意无疑是帮了一手,虽然不至于说是什么大恩大德,但是与人结交不就是从彼此的善意开始吗?林公子对我们素缨楼有这份善意,我们本来就应该投桃报李,送行宴而已,比起林公子这个月在素缨楼的开销,根本算不得什么,便就是回馈贵宾,这送行宴,也是当得的。”
这话说的相当机巧,完全没有指名点姓,也没有任何贬低之意,但却将宁馥完全没有想过要回馈林清之这个贵宾的意思,传达的淋漓尽致。
林清之见她字字不提宁馥,却字字都似乎与宁馥有着微妙的联系,而句句中又这般甚不在意的提及到宁家长房,顿时也就更加确定了今晚这送行宴的含义。抿唇一笑道:“承蒙令尊抬爱了,要是放在以前,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今晚这一宴过后,顿觉与贵府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小半年来我一直想寻个合适的别苑,可是见过的也不下十来个,却没有哪一个……”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为情一般,深望向她,道:“却没有任何一个别苑,能比得上宁家那一座。”
宁君洁一咯噔。
这话的意义,已经不能更明显。
但这话作为并无甚深交的林清之与宁家来说,已是有些逾越了。
宁家不缺钱,也从来不曾想过要把那座别苑卖掉。
那别苑大有用处且不提,单是当初兴建那所别苑,以及别苑建好之后的一应添置,整体下来所用的钱项,差不多都能比得上现在他们所住的宁府了。
毕竟用处在那摆着,别苑就是要以舒适大气尊贵为主,为的是招待贵人的时候显得气派,好让那些贵人生出喜意再来的心思,人和人之间就是要这样你来我往不间断的往来下去,关系才会一步步的建立起来。
她面露惊色又迟迟不语,林清之便小声轻问:“我听说这小半年来贵府的别苑一直空落,别苑很大想来养了不少人,这也是笔不小的开销,钱不是问题,你们开价。”
宁君洁又是一震,只觉得前一段话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林清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