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有响动,隔着屏风一看,一人走在当先,两个迎客婢女巧笑嫣然将那位一身素袍长衫的公子哥往里引,后面跟着三五年轻侍从,皆是一身寡淡,这样的人若是结伴走在长街上,只怕还会以为是哪个书院的学子搭伴,若不是旁边的跟随将请帖牌子亮出,真让人有些不太能相信这人身份的高贵。
请帖还没从前台处换领举手牌和青纱花牌,已有人前来接替迎客婢女,将那位公子往正堂的环拐楼梯引去。
宁馥目光细细看着那公子的身影,楼内明烛高悬光影柔和唯美,身影转过楼梯转角,光影映衬得那公子面庞十分明亮纯净,那人眼角眉梢皆是不语自含笑,一把公子扇并未展开只拿在手里随意转动把玩,浅白的穗子随之而打着轻晃儿,这一身长衫着身,竟是被他的容貌和这风骨给带出浓浓的风流之味来。
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气质,再配上这容貌风骨,不知前后要有多少佳人哉倒在他的长衫之下。
那公子的随从也换完了举手牌和花牌,霜容绕过屏风而来,低声道了一句:“林家小公子,林清之。”
宁馥稍稍回神,对霜容叮嘱道:“让人往林小公子的厢房送上一盏芙蓉酪。”
林清之,京城内风流榜从未掉过前三甲,关于他身上的风流韵事数之不尽,随便一件捻出来都能给人茶余饭后焚香言谈增添无尽情趣,最有趣的是有一回这位林清之曾经遗失了一个香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是心动了小半个京城,传言因为一个香囊,林府前后门以及四方的角门在那小半月的时候被姑娘佳人的香轿造成严重的交通拥堵,每个香轿里的姑娘都说自己捡到了他的香囊,排着队的往林家进,要让林清之认领。
一时之间,林家的各自门房代收下的香囊以及姑娘们的名帖和画像竟多到清点不过来。
而后林清之又放话出来,说他丢的那个香囊是芙蓉花绣图的。
那一夜有多少姑娘秉灯熬夜赶制芙蓉面的香囊可想而知,林清之喜欢芙蓉的消息也不径而走,人人皆言语这位京中纨绔有一大特色要么一身素袍长衫宛若书生学子,要么一身芙蓉绣缎锦袍极尽妖娆,听说京中不少馆儿里的有名姑娘用的都是芙蓉帐,就等着哪天有幸得林清之一夜共度,好讨个欢喜。
那一盏芙蓉酪辗转经婢女之手稳妥的呈至三楼正东包厢之时,林清之望着那花碟抬扇一指:“这是什么?”
婢女退了半步,恭谨道:“芙蓉酪,公子慢用。”
待婢女下去,身旁的晴鹤上前来端起那花碟打量,笑道:“真是心思巧妙,连这花碟的碗底都印着芙蓉。”
林清之双目弯起向后一仰,双腿顺势敲到面前的案几上,眼睛眯起瞧不清深意,语气甚是轻佻,道:“对我这般上心,早晚也要投到本公子怀里。”
宁馥人在厅中屏风后,早就将林清之抛到脑后去,随着陆续有人前来,虽然安静也有热闹之意,压根就没留意三楼厢房,自然并不知道已被人这般提起。
依次进来的客人,先前在名单上虽然已经领教过这次宴会的贵气,但到底看资料是一回事,真见到本尊又是另一回事,霜容一人在前方游刃有余,按照记忆中这些来客的喜好而分别送上不同的物品,有几位一开始踏进门来面上还有几分不屑之色的贵人,进了包厢之后不久也都对着侍应赞不绝口。
大长公主祝万柔的仪仗到楼外的时候,先进门来的是一个婢女,特地交待一二。
“长公主纡尊降贵乃是私事出行,一切从简,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只让人肃清红毯走道即可,跪迎则免。”
那婢女一身富贵,纵是常服也贵气逼人,眼高于顶,竟有几分睥睨之色。
这都已经便服出行了,又是做为客人而非东道主,如果真低调又何必特地这般交待,就像是唯恐这楼里的人不知一会儿要进来的人是本朝大长公主似的。
按交待吩咐下去之后,纵然不跪,也没人可以坐着或是各自忙碌,所有人夹道立于红毯走道两侧,皆是垂首半躬身子相迎,不多一会儿,便见一缦纱垂地拖尾长裙在众婢女的拥护之下从面前行过,先前的婢子接过楼里婢子双手拖盘举高于顶奉上的花牌的举手牌,一队人齐整有肃的向三楼面南的正厢房而去。
霜容让人去送茉莉酿,这时有人过来到周凡耳边低语了两句,宁馥耳尖,扭过了头来。
“她还是来了?”
周凡皱了皱眉,微微点了头,后而摸着下巴思量,一边让宁馥放心:“倒是没想到乔小黛倒是心肠够狠,自己的马车撞了老者,竟然也只从车窗抛了几锭银子了事,车都不曾停下,并扬言若是老者不快滚开,便就直接辗死不赔。不过还有后招,姑娘莫急。”
霜容这边在前台游刃有余,宁馥待到这会儿在心头也是暗暗赞赏,前厅这边稳妥又已经将祝万柔安置妥当,最大牌的贵人已经入座,剩下的也就不用再太过操心。
宁馥便就起身绕出屏风来,跟霜容说起去后院看看。
这话才落了尾声,朱槿这时正好也向这边走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