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朱伦就与宁芸说着先前赵嬷嬷那边叮嘱过来的话:“蒋夫人这次是头回过府里来,那盒子里还剩下两朵珠花,姑娘一会儿就替三小姐也领了去便是。”
宁芸道:“既是人人都有,那方才怎么不叫上三妹妹与我一齐过来?”
朱伦家的笑道:“你们姐儿几个加上蒋公子都在荷松园,怎好把三小姐这个做主子的叫出席面?反正一会姑娘不是还要回来的吗?这又有什么打紧?”
宁芸踌躇了一下,脚下也只慢了几步,便又快走了起来。
朱伦家的就接着道:“蒋夫人方才问起那晚上城郊废宅的事了,也不知是从谁口中听到说那晚有女眷也在那宅子里,未免麻烦,二奶奶只说了当时是四奶奶和她身边的刘嬷嬷在跟前,一会子如果蒋夫人又再问起,姑娘别说岔了。”
宁君洁与蒋虚舟之间的问题,宁芸是晓得的,听了这话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向来都是好说话的,朱伦家的笑的更开心了。
好容易出了后院,朱伦家的便带着她往大房处走:“蒋夫人现在正与大奶奶一道喝茶,大小姐这就随我来吧。”
绕花园穿廊亭,这次真到了大房的院门前。
宁芸拾阶而上,几人前后脚进了门。
蒋夫人果然正与杨氏倚在窗边谈笑饮茶,宁芸抿唇沉思了下,便就进了门。
蒋夫人与杨氏并排倚在窗边的榻上,看见宁芸过来,两眼亮了亮,旋即又稍稍黯了下去。
若论起样貌与才气,方才见过的宁君洁与宁碧思,立即便就被这后来赶到的宁芸比了下去不剩什么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若是宁家的血脉,那就真是没得挑剔了。
杨氏看见她这副样子,心下有些不快,这蒋夫人先前来问的那些话其实就已经有些越了矩了,不过是她觉得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也难免要去探个究竟才会放心,再加上陈佩青也帮着圆了过去,她才没往心里去,想着同是身为父母,便也就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可眼下这蒋夫人是什么表情,见着了宁芸竟是觉得宁君洁比不上了?难道在她心里,竟是可惜了这宁芸不是宁家的亲孙女,不能与她的宝贝儿子凑成一对儿?
宁芸跟蒋夫人与杨氏见完礼,宁芸便直接笑着让蒋夫人拉了过去坐到一边,笑道:“听说蒋夫人送了珠花给我们几个,我这就厚着脸皮赶紧过来给蒋夫人道个谢了。”
几人笑了几声,宁芸又起身朝着蒋夫人拜了下去,道:“我这次真是厚着脸皮来的,方才我们几个都在荷松园那边闹的三妹妹不能休息,现在他们都还在,三妹妹连抽身出来都不能行,我就在这里替她向蒋夫人谢个礼,还望夫人见谅了。”
蒋夫人面上瞧不出什么异色,赶紧把她拉起来,顺手又递了个荷包塞给她:“难为你这个做姐姐的这么周全,你和你三妹妹的珠花先前已经留在你母亲那里了,瞧你这孩子定是直接赶过来见我的,额上一层细汗还不快歇歇。”
宁芸听了这话心下也是一诧,想着朱伦方才在路上说的可是让她来蒋夫人这里领了她与宁馥二人的珠花,这事,朱伦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但下一瞬瞧见蒋夫人眼里的喜爱与赞扬,她便也就将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到身后了。
杨氏这边就让人赶紧给宁芸上茶,说了一会子话之后,她却瞧见蒋夫人拉着宁芸的手至今都还没放下,眼里虽然还笑着,这心里可就已经不是个味了。
“君洁可还稳当?在你跟前的时候,她这心才踏实,现在又去了三丫头那里,再加上蒋公子,他们几个还不得把三丫头的房顶给掀了?”杨氏自以为很是委婉地说道,她已经沉默了半天了,一直在想个由头好让宁芸赶紧起身离开蒋夫人的面前才是。
宁芸听了这话眨了眨:“越是蒋公子在,大姐姐才越是让人放心呢!要我说,他们俩简直就是相生相克,天生的冤家!”
蒋夫人笑的更甚了,杨氏却是听的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她只但愿是自己关心则切才会忍不住多想其深意,可她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这话看起来像是在说宁君洁和蒋虚舟两小无猜,可实际上却怎么都让人感觉这一对两小无猜是不是关系也太亲近,应当避嫌了?而蒋夫人从来都不在京中,也一直都没有守在近前的,她是宁君洁的母亲,却也不曾提点过自己的女儿,人家岂不是会觉得自己的女儿疏于管教?
她有些不安了,对向来知分寸识进退的宁芸竟也生出几分不喜之感来。
其实她这些心理都是出于自卑所致,宁芸的优秀出落大方,一切自自然然坦荡又大方,从内至外散发出的那种气质,这都是陈佩青自宁芸儿时起就细心培养所致,这一点她自己心里也多少清楚,此时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就对自己的女儿多加些琴棋书画方面的栽培了,此时这般思量到,不禁的开始琢磨着等回头就去找自己夫君提出这件事来,定也要给宁君洁寻个上等的嬷嬷来不可。
而这边蒋夫人竟又是不知不觉的将那天的事在宁芸的面前提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