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这里之后的第几个年头了?
    宁馥突然有些模糊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有种很不正常的感觉,并且似乎以很自然而然的方式在她的心头滋生而起,一点一点的渗透,一点一点的将她整个人都改变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所谓的前一世,不过就是自己做过的一场天马行空的大梦,而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记忆与情感,她已经完全承载了。
    这一年的开年不是很好,正月都未过完她便卷入大案里,几乎翻船。
    这一年的夏季却是如她所愿,归京接旨,前往吴耆。
    她想,她身边的这些人,定然以为她很有本事,要风得风,想怎样便就能怎样。
    此时在前往吴耆的官道上,韩尘的马车就在她一挑帘便可以看得见的距离之处,对此,她还未有过任何的态度言辞。
    她看得出来,周凡等人是很高兴的。
    他们也是很意外的,毕竟在他们回到京城之前,韩尘还应该在东吴为皇陵之事而忙得抽不得身,谁又能想象得到下一刻皇帝便就说出让她与韩尘共同去吴耆的事来。
    周凡他们高兴,她却不。
    在皇帝的面前,她与韩尘是对立的才是。
    眼下皇帝竟然要让她与韩尘共同去吴耆做这个暗查使,其用意不可谓不深。
    皇帝这是要让她知道,她被信任,但她最好要对得起这份天恩,也要做出些什么来回报这份天恩。
    皇帝还要让她提起来心,她被信任,但不代表她就能想怎样便怎样,到了吴耆之后,别忘了身边还有韩尘,别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吴耆借着公事来把她个人的势力培养起来——要知道,韩尘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仪仗并不大,一切从俭,从京中出发的那天是个暖日,天气还没有热到让人觉得不适,无风。
    同月,就在她与韩尘快要抵达吴耆之地之时,京中大长公主与皇帝在书房大吵一架,原因不祥。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长公主在皇帝的眼里一直都是极其喜欢的,祝万柔也极会讨好自己的父皇,从小到大只要她开口,皇帝就没有不准允过,而她不想做的事,皇帝根本就连提都不会提,更甭论强迫了。
    周凡有点焦躁不安的在帐中来回踱步。
    帐,是宁馥的帐,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坐在帐中,此时各自或是垂着目愣神看着脚下,或是抿唇一会看看周凡一会看看宁馥,皆是腹中千言却无从开口之感。
    这一路过来快要一个月了,他们都以为通过这次的事情宁馥会与韩尘的关系缓和下来,可是这一路过来,两人竟然是一句对话都没有。
    “姑娘,马上就要到吴耆了,您与太傅大人这般冷战,到了吴耆又要怎么联手去深查……”
    周凡鲜有这么焦躁的时候,他话音未落,宁馥就微微抬了抬眼,不咸不淡的瞅了他一眼,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娘。”烟珑在旁笑着缓解这个气氛,道:“出门在外,能暂时抛下的就暂时先抛下可好?太傅大人那边还有皇上派来监督的眼线,您与太傅大人这般僵持着,定然也会一字不落的都传到皇上的面前,便就是作个样子,到得今日也该差不多了吧?皇上虽然希望我们与太傅大人势不两立,但是在这个基础上也得把皇命办妥当才是……”
    宁馥面无表情,拿着一提葡萄不语,烟珑这一套话说完,众人都在旁灼灼的盯看着她的反应,她却毫无反应给他们看。
    “晚上我和宇文兄去找秦航商量一下办个篝火会,一会儿我就去打些野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