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万柔这一句,才是意味着谈话可以正式开始,宁碧思适时的抬起了头来。
那极有自信的一笑,让祝万柔也吃了一惊。
就听宁碧思的声音铿锵响起,掷地有声:“我希望大长公主可以去宁馥的素缨楼长住。”
祝万柔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多么荒谬的事似的,道:“你说梦话呢?让本宫去她的素缨楼长住?她的素缨楼,岂是能招待得起本宫千金之体的?你这是想让我帮她的素缨楼蓬荜增辉,以后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瞪了眼。
宁碧思一点也不怕,祝万柔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一伏首,再道:“只有大长公主您迂尊降贵住进她的素缨楼,她才能从送行队伍的名单中革除,必须留在京中对您亲自侍奉。”
祝万柔的笑僵住了。
室内瞬间静谧下来。
半晌,她的目光眯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让她侍奉我,我根本就不想看见她。”
“她只有留在京中,您才有机会让自己以后再也不用看见她。”
又静谧了。
祝万柔的手在袖内不自觉的攥握了起来。
这个宁碧思,到底知道多少?
是。
宁馥跟随韩尘和林清之一同去穹夷,她就很难再对宁馥下手,这些日子她没少派人潜伏在宁馥的府宅附近,为的就是寻到机会将宁馥除了去,没有原因,她就是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就算派出去的人不说,她也知道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也是韩尘在暗中出了不少力,而韩尘这样护着宁馥,便就越发刺激的她更加想要了宁馥的命。
好不容易想了办法让韩尘随军队护送赤嵘离京,只要韩尘不在,她自有办法对韩尘的人用些手段,寻到机会对宁馥下手根本不是难事,却偏偏那赤嵘竟然从皇帝那里争取到让宁馥也加入送行队伍中去的资格。
为此,她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这些天,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着如何能将宁馥从送行队伍的名单中除去,一直都无果。
可这些,眼前这个女子居然都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的闪过一丝杀意。
宁碧思这时又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板面向祝万柔。
“大长公主不必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些不应该知道的,我没有门路,也没有与您敌对的意思,我之所以能猜得到您心思的一丁半点,不是我善解人意,也不是我有眼线,而是我凭着自己的一颗心。”
“心?”祝万柔很不相信。
“是。”宁碧思坦然:“凭着我对林清之的那一份心,不敢欺瞒大长公主,民女对林清之的爱慕不是一日两日了,若非宁馥从中作梗,若非宁馥挑拨勾引,我与林清之也不会到现在还形同陌路,她霸占着太傅大人,勾上孔公子又弃如弊覆,现在又连赤嵘也勾搭上,不仅如此,还将林清之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更替这些人不值,这些人被她蒙蔽了心窍,既然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们清醒,我就要用我自己的办法!”
林清之?
祝万柔相当惊讶,完全没想到竟然听到的是这样的解释。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想下来,确实也只有情之一字才能说得通,才合理。
一个女子,只有倾慕于一位男子,才会十倍甚至上百倍的用心,才会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及,才会将自己的对手观察的如此仔细。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韩尘,她自认未必会将宁馥多当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韩尘,她也清楚自己定然不可能对宁馥有必除之心。
如果不是因为韩尘,她也不会掐算着时间在宫道上与宁馥相遇,给宁馥难看。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情之一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移到了宁碧思送她的锦盒上,随后轻叹了一声,吩咐身旁的宫女:“谢过宁四姑娘的好意,把锦盒收起,回宫。”
宁碧思大喜,立即伏地:“恭送大长公主!”
祝万柔走到她的身前,道:“既然你对林清之这般用情至深,要不要本宫赐旨,让他娶了你?”
宁碧思连忙摇头:“民女不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建立在他的抗拒之上,想要的,民女想要自己争取。”
祝万柔对她这话有了几分兴致,但语气却有些瞧不起:“你?你怎么争取?”
“就算是想要自己争取,民女也希望大长公主能高抬贵手,帮上一帮。”
祝万柔抿唇笑了:“说说看。”
“送行队伍确实需要一个女子,那些送去穹夷的姑娘总要有一个女子管事打理才是,林清之在送行队伍中,而宁馥如果退下,就还需要有一个女子顶上,民女斗胆自荐,希望大长公主成全!”
祝万柔眼睛一亮,彻底对她刮目相看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宁家的姑娘,真是谁也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