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挚寒心中一阵阵的犯恶心,就甚是压不下这口气来,想着外面宁馥还在为她娘亲的陪嫁而难过,更加觉得乔家的人卑鄙无耻。
他虽然心中有数,乔闲庭去找乔鸿儒是为了参他和他师父之事,但是宁馥与这婢女所言也不无道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担心之事,她们既然能觉得那乔家的人会来要她母亲的陪嫁之物,那必然是乔家这么些年没少做过类似之事。
否则谁会这样去乱猜想!他们乔家的人若是待宁馥如亲生一般照拂,宁馥又怎会这样去想他们乔家的人!
且不说宁馥早年丧母,长年生活在继母的欺压之下,后来连亲生父亲都能将她抛弃不顾,这种没有生母看顾的生活根本不是双亲健全的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他本人以前虽然觉得宁馥抛头露面的厉害,小小年纪又有了今日的成就,未必就没有做过那些不光彩的事,但是他自小也是被人抛弃在街上的,那种苦他再清楚不过,谁不想过上好的日子,谁不想自己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宁馥就算牺牲的再大,也是身不由己。
他一个凛然大步行到门前,哗的一声将门拉了开来。
他突然冲出来,自是将门外一对主仆吓了一跳。
李挚寒看见一直硬朗的宁馥,竟然在拿着帕子悄悄抹泪,见他冲出来,第一反应竟是要强的赶紧将帕子藏起来,笑意随之就迎上:“公子……”
他心里更加对乔家气愤不平。
抿了抿唇,他的面容上这时也再看不出方才半丝温和。
他沉声对她道:“姑娘不必惊怕,乔家未必就是冲着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而来,事以至此,我也不怕姑娘笑话,在下名唤李挚寒,乃是我朝占星师吴人恩的弟子,因为一时糊涂做了些糊涂事,欠了那乔闲庭的银号一些银子没及时还上,今日那些蒙面人便就是乔闲庭雇来教训我给我颜色看的,方才我并非故意偷听,隐约听到你们说起乔闲庭去了乔鸿儒之处,依我看,为的应该就是在下这件丑事,姑娘莫要担心,你娘亲的陪嫁之物,你拿着是天经地义,他们乔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断然不敢明抢,就是来再多的人,他们也站不住这个脚!你莫要再因此而过度思念你的母亲,伤到自己的心神。”
宁馥的表情甚是错愕,渐渐的忧心之色转危为安,但是并没过多久便就皱起眉来:“你是说,乔二老爷为了这些银子,竟是要让乔四老爷在朝堂上对你们师徒下手?”她甚是惊叹的模样:“听你说到吴人恩是你的尊师,可是你们师徒又怎会与乔家结下这样的梁子……”
李挚寒冷冷一笑:“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罢了,早前乔闲庭就托关系找过我师父,想让我师父帮他说几句话,我师父未依,当时我们谁也未曾多想,现在想来,只怕在那个时候,我们师徒就已经成了乔家人的眼中钉,不买他们姓乔的账,那便就要跟我们秋后算账了!”
宁馥面上又是一震。
心下却平静的很。
李挚寒没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她知道是什么事。
早前乔闲庭想让那笔赈灾的款项从宫中直接拨到他的银号里转上几转再拿出来,他第一个找的人并不是他的弟弟乔鸿儒,而是托了宫中的某位管事想让皇帝信得过的人在旁边递上几句,这件事最终黄了,他才转而借着后来的事情让乔鸿儒去办了个妥当。
现在看来,果然还真对上号了。
她震惊未语,看在李挚寒的眼里也颇有些抬不起头,想着缓解一下气氛,他沉声邀宁馥进厅细谈。
若说他先前紧张自己,现在的紧张就已经完全将他自己置之度外了,想的,只是他的师父。
认定了乔家是要将他和他师父拉下马来之后,他的思路便就往深里想了很远,满面愁容的样子让宁馥也有几分走了神。
他们师徒,确实情谊不浅。
只是,套虽然是她下的,但是最初也不是她引着这李挚寒走上这条路的,她不过是……在李挚寒自己选择的路上,放了一块绊脚的石头。
而这个石头,就算她不放,也早晚会有别人放。
诚如李挚寒所言那般,以他师父吴人恩的脾性,其实便就算没有得罪乔家,这么些年来也指不定得罪过多少达官显贵,吴人恩这个刚正不阿一身清廉,他身上没有半丝缝子可让人下手,他这个徒弟却到底年轻了些,不晓得这官场的水之深,却又定不住性子受不得这银子上的诱惑,这迟早,也会被人拿来当成一把利箭用的。
这么着走神的当口,李挚寒已经长吁短叹了不知道多少声了。
“如果乔鸿儒真的这般做了,我怎么样不当紧,就怕把我师父一世英名给毁个不剩,之前那官商勾结之事还没凉下来,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之处,经商的与做官的个个都小心谨慎,谁都不想和谁有过多的往来生怕牵累到自己,眼下若是这般捅到皇上面前,可……可如何是好!”
他说着说着,竟是快要哭了。
宁馥这回真有点于心不忍了。
但是这戏唱到这里,自然得唱完。
佯作思量一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