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看他一眼,笑笑,并不打算穷追猛打,自端了杯离去,凡事适可而止便成,逼得太紧,把老子逼昏过去就得不偿失没戏唱了。
她微微皱着眉,觉得空腹饮下了这么多酒真的到了上限了,胃里有些翻滚,微有那么一些不适。
突然觉得背后一冷,有芒刺在背之感,她以为有刺客,霍然转向,却看见一双眼睛,带着凌厉的锋芒,直直的迎上来。
这是……
宁馥若无其事的迎上那目光,又漫不经心的要转开眼,她不会和随便什么人就斗眼神的,至今除了韩尘之外也就没出现过第二个。
突然便起了促狭之念,她含笑举杯,对着不远处也死死盯着她的林敬之遥遥一敬。
满堂的目光刷一下转过去,林敬之没料到宁馥竟然会遥敬他,躲避不及,正被人看见他正“痴痴”望着女爵大人,他怔了怔,瞬间尴尬之色上脸,百众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啊,女爵大人果然豪迈,到底是女子怀春,这是恋慕少年郎了。
好事嘛,好事……吧。
如此领会女爵大人之意的同时,不禁的同时在想那林清之这小子也不过就是女爵大人帐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林敬之眼睛一转,看见众人表情,他不是傻子,看出众人眼神里的未尽之意,勃然大怒,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法开口为自己解释。
宁馥一举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林敬之瞬间就成了她的“爱慕者”。
这边气炸了肺,那边宁馥已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座,她觉得肠胃越来越不舒服,只好一杯又一杯的用茶压下去。
而经此一插曲过后,那站在她身后的人顿时就失了最佳出场时机,宁馥感觉到身后目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厉,垂目低低冷笑了一声。
林清之坐在她身侧,恢复了以往的灵动自如,和一桌人相谈甚欢,几大家族几次试图挑起林家将来问题的话头,都被林清之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
眼看天色不早,王家家主心急,终于忍不住直接道:“大人,云城现今已经通贸正常,这事务就接踵而来,我王家虽然人才菲薄,却也有些勉强可用之人,愿为朝廷与大人一效绵薄之力。”
拥有地皮较多的张家立即接道:“云城商务司总部不知大人可有新的打算,只要看中哪块地头,我张家一定全额负责立即动工兴办。”
陈氏和李氏也连忙表示在经济人力物力上两家都可以襄助,这几大望族今天来的目的就在此了,云家这般变动自然大伤筋骨,这个时候最是把林家从东吴商户的龙头椅上踹下来的最佳时机了。
宁馥支着酒杯似笑非笑听着,每个人说话她都点头,每次点头后她都不说话,末了才淡淡道:“众位家主不计个人私利,踊跃相助,此等拳拳爱国为民之心,本官在此先谢过了,待回京后,必将于太傅大人驾前,为东吴世家请功。”
家主们大喜,宁馥又道:“本官在东吴主持此事,主要负责和当地官府交涉联合,众位家主这些细务,和林兄弟慢慢商量着办就是。”
家主们脸上的喜色还未去,又是一怔,面面相觑,张家家主性子最暴,又多喝了酒,脸涨得通红,眉毛一扬道:“要我们和一个小辈喽啰……”
他话说到一半,被身边李氏家主拉了一下袖子,醒觉过来赶紧住口,宁馥却已听见。
她脸色未变,眼光却已经沉了下来。
喽啰,这么恶毒难听的词,用在林清之身上,他与林家的关系,看来比她想象得更复杂。
他人在京师,那般春风得意,在东吴祖籍之处,竟然受着这样的歧视?
“张先生!”她放下酒杯,一整晚的风轻云淡,第一次换了冷而重的语气:“你喝多了!”
张家家主惶然站起,正要说什么,宁馥已经携了冷然不语的林清之离席,道:“散了吧。”
所有人急忙站直,宁馥理也不理扬长而去,各家家主们十分尴尬赶紧告辞,林家人送他们离开,又在庭前聚齐。
林太公一言不发,林文远重重叹气,半晌道:“当初好不容易把他们一房人赶出东吴,这次也是逼不得已才通知了他们一声,指望着他们知难而退也没这个必要再回祖籍,没想到这小子心思足,竟然攀附上了这么个人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林太公沉思半晌,叹气道:“他现在有靠山,胆子大了,原以为他在东吴无根无底,只要束着他的手脚让他没办法和京中联系就够了,想着他亲眼看着我们林家这边的态度以及他所有的挣扎不过是螳臂当车就会知难而退懂得退让,不想今晚看来,他倒像是存了一份鱼死网破的心,也是,如果将来林家家主是他的,那咱们现在所做的所有事不过是加大他将来对我们展开的报复罢了,不仅毫无意义,在他眼里,只怕什么也不是。”
“太公!您真要将下代家主给他?”林家众人大惊失色,“不能!他们那一支对东吴对我们祖籍所有林氏一族毫无贡献,不仅如此,在京中之所以得以盛名,也是仰仗着姓着我们林氏的姓氏罢了!这人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