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尘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
宁馥情绪恹恹的,也不知道这里属于哪里,醒来后到现在只觉得头晕脑胀,疑似有些轻微脑震荡,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出去看看情况。
“宁馥。”韩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馥揉着额头转过头去,只见韩尘将手里的干柴放下,见她望来便沉声说道:“你要忍一忍,把身体养好,我们恐怕要面对一些难题。”
这还是韩尘第一次这样正经的和她说话,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嘴唇有些微白,一双眼睛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和威仪,全球了几分认真的正经,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与以前都不一样了。
宁馥想跟他说,你以后别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死样子对我了,可是几次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从不知道多高的高处坠下,没有骨折已是万幸,她浑身虽然不至于散架却也不是什么多好的滋味,让她浑身无力。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准备,但看到山野丛林一片阴暗潮湿的黑暗之景时,耳畔纵然有着清灵的水声源源而来,宁馥站在山洞前的岩石边,也没什么好心情。
对山野丛林,宁馥前世也算驾轻就熟,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此时更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听着水声,远处似乎还有小瀑布,如果不是处于这种情况之下,这地方的景色应当还是不错的。
“你晕过去之后,有人在这山谷之内早就埋伏,带着你并不是很容易脱身,等到把他们完全甩掉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带着你一路半逃半打迷路是肯定的,京城现在在哪个方向,暂时也没办法确定。”
夜寒雾重,空气潮冷的厉害,似乎先前还下了些雨,气温有些低,宁馥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还能找得到干柴想必也很不容易。回过头来又走回去坐下,和韩尘保持了些许距离后,她抬眼刚要说话,才发现他的衣袖划出了很多口子。
韩尘素来讲究,无论在哪里都是相当体面的人,便就是他夜探她的闺阁只着一身常服,也是面料上乘工艺极佳,发丝更是从未有过半点的微乱,此时衣衫却遍布不小的划口,有树枝划破的,还有鞭痕,还有……刀口。
她迅速的观察过去,发现并无伤口后,心里不自察的稍稍宽了些许。
“你说这山谷里早有人在埋伏?”她抬眼,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迎上他突然盯来的目光。
“坠下来之前树林里的那些人……”
“你想说什么?”宁馥一个厉目射了过去把话雷厉截断。
韩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宁馥毫无退缩,目光依旧。
两人这么僵持了半晌,韩尘有些自嘲的冷哼了一声,嘴角一扬,移开目光,一边挑弄起火堆,“你心虚什么?”
“我心虚?我为什么心虚?”宁馥厉声:“你怀疑是我让人对你动手?你堂堂太傅大人,喜怒无常不知有多少政敌,盯着你的人怎么就非我宁馥一个?想杀你的人比比皆是,你竟然怀疑是我找人对你埋伏?!”
“你用不着这样强词转移话题。”韩尘又冷哼了一声,仍旧是淡笑:“我前后不过才说了几个字,你就这么大的反应,如此激烈,不是心虚是什么?我有说过是你要找人埋伏我吗?那些人来自穹夷,这点辨识力我还是有的。”
宁馥就怕他认定那些人与赤嵘有关,听闻此话心头顿时着恼,也不知自己在着恼个什么,皱眉道:“赤嵘未必就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就只是这样而已,那些人就算是穹夷的人也未必就与赤嵘有关,而且……”她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就算是赤嵘,你也不冤。”
韩尘好整以暇的看她。
宁馥点到即止,冷冷的微笑,不说了。
在穹夷王庭的时候,她与赤嵘在前方跟克查阿古曼刀光剑影,韩尘却在王庭内将其余各部的长老都宴请过去,这是什么意思,当时他又与那些长老说过什么,谁知道。
无利不早起,他不可能闲来无事只是找那些长老话话家常了解了解穹夷风土人情,那些长老更不可能闲到蛋疼在那么关键的晚上去跟一个大周来的官员把酒言欢。
她垂了垂目,微微一笑。
“身在其位,谁手上也不是绝对的干净,今日他人摆你一道,首先就先自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早在之前就摆过人家一道。”
火堆爆了一声噼啪,气氛似乎更干了些。
须臾,韩尘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拨弄火堆:“好,我们不说这个。就只说那些人突然掉转枪头好了。”
“说这件事?那好。”宁馥一听就笑了,质问一般的看向他:“你对我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他的人出手帮我,是我宁馥欠他的情,也是我宁馥命不该绝。”
那些穹夷人在树林中突然掉转枪头去杀向追着她与韩尘的那些人,当时的画面让她震撼到无以附加,只是本能的让自己不要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想起,毕竟,她心底起初还是不希望韩尘提起这件事与赤嵘有关的,不想起,并不代表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