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宁府现状如何,对宁馥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便就是去想,对自己的将来也毫无用处,而且也根本不用去想,宁府,近来是别想太平了。
从族谱上除名,这不是陈佩青能私自做到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且不说背后宁立亭和宁政这二人是谁在撑着,单就说这从族谱除名的事情定然也不是在今天才突然发生的,整个过程全部都隐瞒的极密没有半丝的风声透露出来,可宁馥却记得,宁家可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毫无瓜葛的路人。
不仅没有,还仍旧拿宁家的身份来压制她。
早就已经将她除名,却不告破,就等着一旦她犯下不可饶恕之事时,为免受累立即与她撇个干干净净。
真是皇天后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亲人。
等到宁立亭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由宁芸的口中说出另一套版本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而陈佩青已经在白氏的小佛堂里跪了整整一夜了。
宁立亭亲自将门推开的时候,外院的丫头已经开始扫院,见他突然出现惊了一跳,但随后便被他没什么好气的挥退了下去。
陈佩青跪坐在那里,听见身后的动静,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自然知道来的是谁,但仍旧保持着呆愣的姿势,一言不发。
“你是说,你母亲在宫宴上当着陈贵妃还有瑾王的面说出馥丫头已经被咱们家从族谱上除了名这件事,还是救了全家了?”宁立亭一步步向陈佩青靠近,之前与宁芸彻夜长谈的谈话内容也一幕幕难以挥去的在脑海里回放,他仍然记得自己当时胸肺气胀疼痛难忍,这一句逼问吓得宁芸哭跪在地不敢说话,他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中怎么都挥不下去。
看着宁芸那一张与宁家女子完全不同的容貌,他被她唤了这么多年‘父亲’,下手竟觉心虚。
想着想着这就到了陈佩青的面前,她双目紧闭就像对他的到来不曾察觉。
“……你就是这么做当家主母的!”
随着这一声开场厉喝,紧接着便是啪啪的掌掴之声,夹杂着他从未有过的狠厉之声,陈佩青跪在地上头发瞬间便散落在地,面色毫无表情,嘴角淌着血就这么如同枯木一般伏倒在地。
纵然她心里有所准备,也早就对自己的丈夫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但见到从她与他结识起便就一直温文儒雅的宁立亭竟能面目狰狞到这般恐怖的地步,陈佩青面色再是不动,心头的震惊也足够让她胆寒。
她一望过去,他如同猛兽一般的眼神就瞪的更狠。
下意识就是一缩,他却是上前冲着她的小腹就是一脚,一边狠踹一边怒骂:“还敢躲!”
她疼痛难忍,眼神都乱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求饶的话,手还没伸出够到他的腿,他的声音就比先前大了不止一倍,压了过来:“我问你!你就是这么做当家主母的?把我唯一的亲生女儿逐出家门?!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刁妇……”
跪了整整一夜,陈佩青身体虽然还好,但毕竟不比青春年少,一夜下来身体早就吃不消,若不是刺激过大心头有着压不下的火气与怨气撑着,早就体力难撑,此时又怎经得起他这般不留情份的拳脚。
但这些,比起她此心时此刻心里所承受的伤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原来,一切就真的如她早前所料想的那样,她的丈夫,根本不可能指望了。
如雨般密集的拳打脚踢仍然继续,她却仿若半死之人一般再没了半分抵抗之意。
然则就在这时,外面脚步声急响,一声尖锐的高喝之声随之响起:“混账!快住手!”
宁政和白氏气喘吁吁的赶至厅堂的同时,宁立亭却并未听话的收手,还是宁政亲自上前以身相挡,宁立亭这才犹不解气的又补了一脚,才坐回佛像下首的座椅中。
白氏将陈佩青扶起,痛心的抹着泪,已是老泪纵横,匆匆的整了整陈佩青的乱发,怒目瞪向自己的儿子,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就是千错万错,你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宁立亭有气,也有火,但是也知孝守孝,绝不会对着自己的父母发任何脾气,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言语,但望向陈佩青的目光依旧狠厉如刀。
宁政却让白氏赶紧叫来本分的婆子来一同到后堂去照料陈佩青,婆子没来宁立亭却又坐不住了,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怒喝道:“还管她作甚!娶妻如此,不知上辈子我造了什么孽!清婵死的早,让她做了宁家二奶奶,她就是为宁家做得再多也是她的本分,怎能当成功劳来让你们今天站在这里替她说话?!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将宁家的血脉赶出家族,这种事情,我休她十次也不为过!”
宁立亭这话说毕,竟是上前就又冲着陈佩青抓打起来,宁政一个不防又哪里比得及他正值壮年,好在白氏眼急手快横在中间,他这一下才没落到实处去。
先前怎样的踢打,陈佩青都受了,这时听到这样的话,本已如死灰的双目突然就猛的向宁立亭瞪了过来。
她自知今日之祸不可能躲得过了,他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她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