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一路都低着头。
午后的地面温度估计有三十七八摄氏度了,道路两旁的树叶纹丝不动,行走在外面,望出去一片耀目的白灿灿,楼房、车辆、行人全都被烤在旺炽的阳光中。
许霜降很久都没有经历这样的高温了,走出自家小区,额上就已开始淌汗,两颊发红。
“霜霜。”陈池停了下来,伸手搭到许霜降肩上的背包带,“我来背。”
许霜降微微侧身让过,摇摇头:“走吧,还有一段路。”
“很重,给我。”陈池硬是把背包从许霜降身上卸下来,自己背上,伸手重新拉上她,粲然一笑:“领路。”
许霜降心里越发难受,牵起嘴虚笑一下,默默地带陈池朝前走。
行了三四米,陈池偏过头来笑:“霜霜,你确定你记性这么好?都不用抬头认认路吗?”
许霜降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勉强望了望前方街面。
陈池头上冒汗,兴致却颇高:“霜霜,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在这里走?上学,放学,逛街?”
“嗯。”
陈池笑着长长呼气,语气非常惋惜:“我上大专时有个暑假,和几个同学跑了一些地方。那时候我要是知道我老婆在这里,说什么也要过来瞧瞧。”
老婆这个新词汇从陈池嘴里首次冒出来,许霜降不由侧头望过去。
陈池勾着唇冲她眨眨眼:“或许,我会好运碰到你,向你问个路什么的,你觉得机率有多大?”
“没有,”许霜降无奈回道,“暑假里,我白天一般不出门,晚上才和我爸爸妈妈出来逛街乘凉。”
“哦,”陈池频频点头,“那我记住了,如果哪一天穿越回去,我要晚上出来,哎,大概几点?”
许霜降忍不住抿起唇:“别贫了。”她关切道,“热不热?”
“很久没有热得这么爽快过了。”陈池毫不在意地笑道,冲着路上驶过的车辆扬扬下巴,换了一个话题调侃,“霜霜,你估计一下,这些人看到我穿长袖,有多少人会觉得我智商低?”
许霜降一直知道陈池在逗她开心,她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提振心情,一本正经道:“不会有人觉得你智商低,因为车里都有空调,所以里面的人对外面的气温不会非常敏感,长袖和短袖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陈池瞪出眼睛细细地盯着许霜降,笑个不停,他的青灰软壳蟹即使在心情极度低潮的时候逻辑还是如此缜密。
几个人从后头超越了他俩,几乎都穿着背心凉拖。“那他们呢?”陈池压低声音,冲他们的背影努努嘴。
“他们只会羡慕你会防紫外线。”
陈池忍不住点头:“好像真是,我这防护措施做得看起来比你还有经验。”
许霜降应景似地弯弯嘴角,听着箱子的轮轱辘声,笑意飘忽。
过街道口恰遇了红灯,梧桐树下唯一的一小块树荫已经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戴着墨镜,手上撑了一把太阳伞。陈池没办法,只好拉着许霜降一起顶在毒日头下。
许霜降半垂眸,瞧着陈池的行李箱,犹豫半晌,抬眸说道:“陈池,你回家吧。”
陈池敛了笑,蹙起眉头。
那撑着花伞的姑娘扭着脖子看他俩,陈池下意识眼风扫过去,那姑娘就转过头,认真地去瞧红绿灯的秒数。
许霜降微仰着头,因对着阳光的缘故,半眯起眼睛,豆大的汗水渗在颊边的碎发缕里,神色忧郁。
陈池瞬间觉得,丈母娘这招棒打鸳鸯有点偏了准头,没把他这个外婿打跑,却伤了她自家亲闺女。“霜霜,待会再说。”陈池不谦热,捏牢了许霜降的手不放。
两人一路行去,陈池在酒店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许霜降守着陈池的箱子,抱着他的背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出声地望着陈池。他的衬衫背后一大块都汗湿了,那是背包贴着热出来的。此刻,许霜降心里万般颓丧,她既不能对父母使气,只有深恨自己无能。
“预计住几天?”服务台后的女孩问道。
“先三天。”
许霜降知道原因,陈池手头的人民币不够,只能先预付这么多。而他们的行程计划中,准备先在许霜降的家里待一个星期,再一起回陈池家里,然后回许家再待段时间,直到返回比利时。
“好了,我们上去。”陈池回过头来,瞅着她,笑容明朗,一如往日。
进了房,陈池去洗澡换衣,许霜降立在地当中,环视了一圈,房内很整洁,但标准配置的桌椅陈设中,透着一股干巴巴的冷清味道。就这样让陈池在这里住三天,甚至住满一星期吗?
她垂下头,落寞地盯着地面。
陈池草草冲完澡,出来就见许霜降坐在床沿,她闻声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无声沉郁中满是愧疚。
“累不累?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再送你回去。”陈池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
许霜降默然片刻,咬着唇旧话重提道:“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