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女朋友要成家,而且我要把他留给我爸妈,不能一个两个都跑了。”顾一惟轻笑着,慢慢拢了笑。
“也许只是几年,成功了就回来。”他轻声道。
许霜降没说话,饮尽了杯中椰奶,将顾一惟的白酒拿过来,倒了杯底一截高:“我陪你喝,祝你成功。”
她举起杯子,望着顾一惟,半晌启唇道:“我爸妈会不放心我。”
顾一惟颔首。
三盘菜,两杯酒,对坐默默饮。
“许霜降,你知道吗,”顾一惟忽而笑起来,“我一开始看你,心里想,哪里来的娇娇女,把我烦得不行的偏乡僻壤当新鲜美景看,后来你到我那个公司来上班,有时候看你在苗圃帮忙,大包的培养土也肯抬,那些瓶瓶罐罐一车一车地推,我挺服你。我想,你可能不会嫌弃那边条件艰苦,所以……想找你做搭档。”
“我……牵挂多。”
“我明白。”
顾一惟离开了。
他走在小径上,知道许霜降目送着他。心头恍然想起多年前,他被她的视线紧迫着,有点气虚地扛着钉耙离去。人在低谷期,总有一点点窘的,那时便种下了因吧。
今天他又回到了低谷期,她的视线仍然不会遗漏他背后的任何一处。若有褴褛,必当显。
顾一惟觉得没什么要紧了。身后的这人不会笑人,只会用同情祝福的目光望着他走向前程。
他也祝福她。
他心中有一个秘密,永不会言明,哪怕对着树洞也不会说。
她到坳溪头的第二晚,下了暴雨,夜半,他的屋子中漏了七八处,他将装衣物的编织袋扔到床上,所有的盆盆罐罐摆上接水,打开大门,心急着想,有没有可能翻上屋檐,抱走檐沟中的积叶。
然后,他看到了汪家二楼灯火通明。
在漆黑狂暴的雨夜里,那一处是最近的人迹,光看灯火,就有一丝无端暖意,略略缓解了急火攻心的焦躁。
汪家二楼东侧,那一扇窗户不一样,透出亮黄亮黄的光,比其他的房间窗户都亮,似有微幅白纱,将就掩了窗框边,令得那黄格子一般的窗框,分了大半的亮黄和一指头宽的雾黄。
有一女子,似在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