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人快点。”
“我自己来。”许霜降一把抢过。
陈池避了锋芒:“那,我去洗漱了?”
许霜降没再作声。
十分钟后,陈池裹着睡袍出来,先就一愣。
许霜降侧身朝向沙发里面躺着,盖了一条夏季的空调被,又压了一层鸭绒毯,茶几上放了一只包,是她老早以前上班提的挎包,还有一摞毛衣衬衫袜子,大概是她明天要穿的衣物。
陈池顿了片刻,盯着她后脑勺铺散的头发,声音不由低软道:“霜霜,你怎么睡这里?”
许霜降没回答。
“霜霜,霜霜。”陈池走过去蹲在沙发边,手万分轻柔地贴上她的脸颊,哄道,“睡床上去。”
许霜降猛地偏头躲开,仍旧闭着眼,僵声道:“明天还要上班,不要说了。”
“我抱你睡床上去。”说着,陈池就要把手伸入许霜降的被子下。
许霜降用力地闭住眼,忍耐了一瞬腾地坐起,打掉了陈池的手。她紧贴着沙发靠背,眼中满是压抑的怒气:“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霜霜……”
许霜降突地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崩溃道:“我真的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霜霜,”陈池一把将她揽过来,试图抬起她的脸,急着保证道,“你听我说,我真的和别人没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行吗?”许霜降使劲挣开陈池,她坐在沙发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把蹲着的陈池差点推出去,幸得他身后有茶几挡着,但茶几脚却被推挤得在地板上发出了涩牙的摩擦声。
陈池稳住重心,愕然无奈。
“你们没有事,我知道了,现在,我可以睡了吗?”许霜降大睁着眼睛,披散着头发,喊得声嘶力竭。她直直望着陈池爽净的眉眼,这样一张熟悉亲近的脸,远时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认出,近时也曾耳鬓厮磨,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会在另一个女孩面前热络谈笑。天涯路远,他们结伴逛街,那叫携游吧。在她家的车里,狭小私密的空间内,难道会更加冷淡?
“不要再说了。”许霜降抓起沙发扶手上的枕头,蒙住脸,隔绝了自己的视线,她的声音几乎被棉芯都吸走了,破碎含糊地传出来:“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陈池抬起手,许霜降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自动虬紧的刺猬,先前展开见啥扎啥让人怕,此刻缩拢可怜,还是让人怕,他试探性地碰触她的肩膀。
许霜降果然又像弹簧一样抬起头,眼中隐隐有血丝,瞳仁里映着客厅的水晶吊灯,就像一小簇枯竭的火焰极力在支撑:“我要一个人,清静地睡一个房间,你给我选,客厅还是卧室?”
陈池静了片刻:“你睡卧室。”
许霜降一句话也没有,放下脚,抄起拖鞋,抱起被子就要回卧室。
“这些被子薄,我睡吧。”
许霜降立马松手,一股脑儿将茶几上的衣物和包抱起,转身就进房,随手往大床上一撒,将原来陈池的半边床都凌乱地铺满了。
陈池才跟到房门口,就见她一旋身,冷声问他:“你有什么要拿出去的?现在拿走。”
“……没有。”陈池摇头,凝视着她,“霜霜,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我要睡了。”许霜降走到门口,“别站在这里,我不好关门。”
陈池僵持了半分钟,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许霜降是真敢摔,面无表情,把门大力掼上,带起的那股急促气流在陈池鼻尖打了个转,糊了陈池一脸。
这一夜至此没声了。
谢惊蛰说,夫妻撕架最珍贵的和解机会在于床头吵床尾和。
许霜降浪费了这样的机会。
谢惊蛰在家庭情感危机中的推荐意见有很多,许霜降理智的时候也听他讲别人的案例,她能分析得比他这个正宗的治疗师还头头是道。
今夜这种闹法,放在别人的案例里,她只会遗憾地摇头,简单干练送一段评语,泼妇闹街,于事无补,除了恶化关系,没一处可称许。
但她的今夜要是重来,纵有万千理论,她依然选择遵从本心,服从天性,诉诸大嗓门和扔东西这些低级原始的方式,直闹到无力可用。真是去你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