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老了,好像是在哪次亲戚家的酒席上听曹嘉奕的妈妈自己说的,当时她也在旁呢。
宣春花的话相当朴实,也算是在标榜她自个儿:“帮家里做家务本来就是为了一家子舒服,现在做了抱怨,哪个还觉得舒服嘛?白白费了劳力,还不叫好,最不划算。”
“对对对,做了就不要说,做多做少,别人都看在眼里的。”许满庭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宣春花。
许霜降可想笑,她妈妈其实修炼没圆满,经常一边给爸爸擦皮鞋,一边使劲唠叨爸爸走路不看路,穿鞋特废鞋。只是爸爸脾气好,笑呵呵听着不驳声,她妈妈就觉得她自个的抱怨不是抱怨了。
这会儿,她劳累一天,被陈池拢在怀里,听他的话里有点儿温柔慰问的意思,嘴上不吭气。
“霜霜,很累是吗?”陈池又问一遍,歉疚道,“对不起,今天让你和妈妈两个人搬家,而且弄得这么急,是我一开始没想好。”
许霜降摒了一会儿,终于自己翻了个身,缩到陈池怀中,半晌后,咕咕道:“搬进来的时候,人家都没收拾,我心情不好,妈妈大概累到了。”
这架就算吵完了。
许霜降约架,陈池感化,迄今为止,他俩在吵架一事上还未曾试过针尖对麦芒。
以后的日子里,许霜降每每思绪纷飞时,莫名其妙地想到吵架的艺术。她的朋友,情感诊断专家,跟她讲过,吵架的最美境界是恰当地表达了自己被严重忽略了的诉求,但必须以一种优雅姿态和风趣心态出演,那样不仅让沉闷淤滞的生活及时有一个宣泄渠道,还保证这种另类的方式不伤感情。
当然,是不是想不伤感情,全凭己心,也有人想大吵一架图个畅快,从此山长水远再也不见的,那就犯不着憋屈自己。
当然,是不是优雅风趣,而不是面目狰狞,那就要看对方感觉。喜你时,你哪怕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他都会自己抹净了,上来叫姑奶奶,您别急慢慢说,别噎着了。不喜你时,你步子小小跟在他身后才起两句话,他就一脸憎厌反击,你还喷得没完没了了?
吵架是一门艺术,能将火候力道期望效果都掂量掂量的,都是修炼过的人精。许霜降可不是人精,她忍不下去就先勉强憋着,这时候有人不识趣,被她视为撩拨,那就吵,心火多高,架势多高,就这样顺其自然。
以后,许霜降一遍一遍地捋过她和陈池来的吵架情景,换房搬场这一段,在她的总体评估中,也算是大吵了。
互相伤害值……原来是有的。
她没能通过吵架让自己更轻松,只不过是发泄一通后,偃旗息鼓了。
她不知道陈池感受怎样。这一夜,其实后来她又背过身去睡了,那样唿吸更顺畅,不用和陈池双双裹在一团暖热的气息中。
她独自唿吸着自己这一侧的清冷空气,还剩一点迷蒙的意识,尽在用来琢磨明天的安排,她得待在家里等床垫,继续擦衣柜顶部,厨房灶下的那些柜子也要全部清一遍,买菜做饭……,所有这些杂活都必须赶在后天去上课前全干掉,否则中途这口气歇下,她就会发懒,拖到以后能凑合就凑合了。
这些事很烦很烦,每件都那么细碎,看着轻巧,就像一根没份量的蚕丝,但蚕丝一刻不停地吐,每日都有,密密织织,愈来愈坚牢得像一只蚕茧,把她吞在里面,透不过气。
我是不是蛹,作茧自缚?明明可以像陈池一样,洒脱得对居住环境眼开眼闭。多住几日,等自家的气息覆盖了别家的气息,啥膈应自然都没有了,却偏偏要揪出这么多的家务活来做,该的。这是许霜降沉入梦乡之前的想法。
陈池没睡着。许霜降翻身后,他闭着眼睛没动。
他俩睡地铺,是头一遭。
很久之前,当他还在窗前暖气片下铺睡袋时,曾经他偷偷摸摸想过,若是许霜降也搭个睡袋在他旁边,不知是怎生光景?
一个人睡地铺一个人睡床,是浪漫是忐忑是蠢蠢欲动。
两个人睡地铺,是同甘共苦,是相濡以沫,也是辛酸愧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