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她轻轻的歪了歪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作幅度的原因,总感觉下一刻,她的头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胡晓梅,回头是岸吧,杀你的另有其人,”我淡淡一语,尽管我自己也知道,这么劝,基本没什么卵用。
终于,胡晓梅说话了,她的声音,细细的,哑哑的,默然的没有半死人性,“你以为,你们挡在门口,我就回不去了吗?”
“至少,今日有我在,你休想造杀孽,我乃此地走阴使,若有还有半分良知,就速速与我投胎去吧,”我冷冷一语。
“良知?呵呵……”
胡晓梅却是笑的,那张惨白的没有半点颜色的脸上,笑起来,也是那么的诡异渗人,“人都没有的东西,何必强求一个鬼……其实我早就不在乎,是谁杀的我了,我只在乎……”
胡晓梅的声音,忽然停了。
“你在乎什么?”
“我死便死了,可为什么那些恶人还好端端的活着……这让我怎么甘心?”胡晓梅又渗人的笑了起来。
“恶人,你的家人?”
我喃喃的问。
胡晓梅漆黑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望着我,用她细细哑哑的声音,幽幽的道:“恶人,家人,嘻嘻,呜呜……”
然后我就看到,歪着头的胡晓梅,漆黑充满死气的瞳孔里,瞬间落下两行血泪,她细细哑哑的声音,仿佛瞬间穿透了我的耳膜。
悄悄问:“你有没有尝试过,被自己的后母,打到头破血流,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你有没有尝试过,寒冬腊月的天,把手侵在河水里洗衣服,还要被妹妹捉弄,推进冰冷的河水里……你有没有试过,每日都要照顾弟弟,弟弟稍微不如意,奶奶就会拿那种细细的柳条,抽我的脸,骂我是孽种,骂我娘是贱人……你有没有试过……”
悲伤的气息,仿佛夜色下的雨雾,瞬间扑面而来,尽管我没有经历过,但这一刻,我鼻子忽然有些发酸,仿佛要落下泪来。
然后我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
不在是张家坎子,鬼气朦胧的街道。
而是一方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父亲在喝酒,后娘在嗑瓜子,奶奶在抱着怀里如珠如宝的弟弟,轻声哄弄这,妹妹在屋里,一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只有我……不,是胡晓梅,在不断忙碌着,拼命的干着各种活,仿佛只要她慢上一分,就会得罪了谁似得。
小小的个子,瘦的孤苦伶仃的只是那么一点。
“……哼,最近也不知道手气是怎么了,逢赌必输,气死我了,”喝酒的胡老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骂骂咧咧的来了一句。
马氏没说话,在耍钱的问题上,她平日也不敢硬拦着。
却听旁上的胡老太太,冷笑道:“昨儿个,坎子上,李家不是说拿一亩水浇地,换晓梅做儿媳妇吗,你还不答应,小莲慢慢的长开了,小宝说大也就大了,要娶孙媳妇的,你还不赶紧这,置办着点家业,就知道耍钱,跟你那死鬼爹一个德行。”
一听那李家的求亲。
还在干活的胡晓梅,便忍不住浑身的打哆嗦,这坎子里谁不知道,那李家没女人,就爷俩,说是给儿子买媳妇,其实背地里,却是爷俩糟践一个。
刚半年前,李家就买回过一个媳妇,据说夜夜那坎子上的李家,都能听到女人的痛哭和惨叫,不久后,那女的就赤身裸体的投了井。
从此谁路过那李家,都绕着走。
可是她的亲奶奶,却为了那一亩水浇地,一心一意的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那李家不是好人家……”胡老三淡淡说了一句,不过他忽然看向胡晓梅的目光,变的更加刁钻毒辣,直让胡晓梅浑身抖的不成样子。
直到夜里,熟睡中的胡晓梅被胡老三推醒,然后塞给了一个白面馒头。
胡晓梅平日哪里吃得饱,一看那白面馒头,登时两眼放光。
“晓梅呀,吃了馒头,帮爹干点事,以后每天都有馒头吃,”胡老三埋首在浓浓的夜色下,笑的不怀好意。
“爹,干啥。”
胡晓梅怯怯的低着头。
却是不由她分说,已经被拉到了村口的一座破庙前,而破庙内,正有一个陌生的老男人等着,一看胡老三拉着胡晓梅过来了,登时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神色。
“说好了,弄一次,二十文,不二价。”
“我是那种讨价还价的人嘛,看在你闺女还是雏的份上,上次你桌上欠我的钱,也免了……”
“我啥时候欠你了,”胡老三立刻不满的嚷嚷了起来。
不过胡晓梅却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潜意识的,她忙不择路的就要逃,却被胡老三强行拽了回来,骂骂咧咧的道:“往哪走,回来,还指着你回本呢……”
“爹,不要……”
任凭胡晓梅恐惧的苦苦哀求,她还是被那个陌生的老男人,强行的拖进了破庙的深处。
那绝对是她噩梦般的一夜,直到凌晨,她才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