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来临了,透过飞机的窗户低下头俯视着整个上海,黄埔江波光粼粼,建筑物一个比一个高,这个繁华的都市在烈日的烘烤下,竟散发着丝丝死亡的气息。我将要离开这个城市了,飞往爸爸的老家。
妈妈死了,妈妈已经死了一年了。在这一年中,我看尽了人们那所谓虚伪的面孔,真实的嘲讽,和对我这个孩子不必要的同情心。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妈妈葬礼那天,人们在我献花时耳边所唏嘘的声音,像是在若有若无的伪装。他们一个一个看起来在悲哀的悼念其实却是在无情的羞辱。我才觉得世上还是妈妈好。我看向手机中妈妈的遗像,我回想着我将妈妈的骨灰撒向大海的那天,妈妈生前说过她要火化,她要我将她的骨灰喂给那些在黄埔江里的鱼儿。我到现在脑海里还能隐隐约约显现出妈妈躺在病床上那眼神的无助,对生的祈求。我不知是从何时起妈妈原本健康的身体渐渐变得病怏怏的,她那原本美丽的容颜渐渐的显得一脸病态。我也曾问过爸爸,妈妈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可不知爸爸为何死也不肯告诉我。我看向一直在睡觉的爸爸,刚上飞机时爸爸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公事,尽管喜欢安静的爸爸把自己的手机声音调到最小,但我还是听见了和爸爸通话的是一位和爸爸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女人声音,那声音有点耳熟,应该是一位曾有一面之缘的某位阿姨。直到空乘小姐前来制止,爸爸才挂了电话。我盯着爸爸,爸爸好像察觉我的眼神凝聚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自在,就睁开眼,问我怎么了。“爸,你刚才坐在飞机上跟谁打电话呢?”广播员的声音突然发了出来,和我的声音汇在了一起,我和爸爸之间总有一种隔阂,所以我也不敢和爸爸十分亲密,和他嚼舌根。所以广播的声音似乎压倒了我的声音。说完话,我抬头看了一眼空乘小姐,示意拿一瓶橙汁,不用询问。爸爸不说话,接住我手中的杯子说道︰“你从小手劲儿就不大,我帮你。”哦……“我点点头应了一声。”对了,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刚才坐在飞机上跟谁打电话呢?”爸爸朝我微笑道:“下了飞机就知道了!”
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朝鲜族少女,三岁以前在河南南阳定居,爸爸妈妈因考虑他们的工作原因在我三岁时他们便带我来到上海,我忘了是怎么回事,自从来到上海我发现,我不知怎么的那些感觉器官突然变得比平常人更灵敏。八岁时听妈妈说我刚跟他们来上海没几天,我便出了车祸,撞我的是一辆卡车,当时我被卡车撞飞了十几米远,妈妈和爸爸那时十分担心,一直在医院陪我,最终我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也是三岁的记忆大多数人都不会到现在还记得。
自从妈妈去世,爸爸便花上大多数时间来陪我,他不想让我孤单,当然也不想让我一直忍受着同学的嘲笑,最后爸爸决定带着还未过十四岁生日的我回到他的老家,不,准确的说也是我的老家,我的户籍在那里。
说实话离开上海的家我真的不舍得,这里有我的童年, 还有妈妈的味道。
“旅客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机场,地面温度是30℃,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你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时,请注意行李的开关,以防行李滑出……”飞机到站了,广播员一如既往地在重复着广播。我和爸爸拿好为数不多的行李下了飞机。
刚走出门,爸爸就眼尖的看见了那个人,向靠在车旁一直用手去热的那个阿姨招手示意。爸爸笑着说:“看见没,就那位阿姨,嘿!本身眼神就不好的人今天不但没带近视镜,反而画了妆。”我早就看见了。“我回应道。那位阿姨的确没戴眼镜,而且还画了一个淡妆尽显女人味儿。头上还卡着太阳镜,像是站了不久。不一会儿那个阿姨也貌似看到了我们,穿着那长约十厘米的高跟鞋兴高采烈地向我们走来,走到我们跟前时,爸爸很有礼貌地对我说:”子衿,这是你楚阿姨,她是爸爸的老乡。“什么老乡呀!子衿,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你妈妈生前可是让我把你当亲闺女养!”楚阿姨似乎听到爸爸的话有些许愠怒,但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紧接着她又低下身子问我几岁了,“她13了,快过14岁生了。”还没等我回答爸爸便抢先说道。“哎呀,这孩子真是生的好,遗传了她妈的全部好基因。”楚阿姨微笑着。接着楚阿姨又问了许多关于我的问题。之后像是实在受不了这里日炎炎的天气才让我们赶紧上车。我看出这个女人的爱美无止境。走到车前,我习惯性的要打开副驾驶车门,爸爸突然说:〝子衿,你坐后面吧。这里交通查的严,小孩子是不能坐副驾驶位上的。〞我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走向后座门。爸爸随即也走向了主驾驶位,楚阿姨坐上了副驾驶位。打开车门,一阵凉意扑面袭来。只见一位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靠着窗户闭着眼像是在睡觉,见此场景我轻轻的关上了门。〝楚青,这就是子衿,醒醒别睡了。〞那个阿姨从自己位置上扭向后座,晃动着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皱了皱眉,嗯了一声。睁开了像是用眼的余光扫了我一眼,之后便再度闭眼继续做梦。那个阿姨似乎想继续埋怨,但看见那个男生继续睡了下去就不再发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