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你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严子澈七岁拜师于蓝燕门下,师傅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嗯?”当时小小的他,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回答道,“最怕喝药。”
“呵呵——”师傅听着他这回答,不由地笑了起来,她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柔声说道,“这个以后不用怕了,只要你好好地习武,就会身强体壮的。好像,跟你说那个问题,也太早了点儿……”
于是,这个问题就不了了之了。
十几年后可以学成下山了,师傅把他叫到了面前,看着他健硕的身体,憨憨地笑,眯眼忍不住又笑了,“看到你长这么大了,才感觉自己老了。”
“师傅,您一点都不老,还是跟我当年来您这儿的时候一样漂亮。”严子澈搓了搓手,咧嘴笑道。
“嗯,人长大了,说话也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蓝燕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郑重地看着严子澈说道,“澈儿,不要回严家了。以后,我带你闯荡江湖好不好?”
“吔,真的可以?!”严子澈一喜,他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担心师傅不不肯。爹爹他倒不怕,娘亲更加不用说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回严家吗?”蓝燕的秀眉微微地起了褶皱。
严子澈知道平时不怎么来脾气的师傅,最严肃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声:“不知道。”
“我就知道……”蓝燕听到他的回答,释然一笑,然后起身走到严子澈面前,现在她这个小徒儿已经长得高出她一个头来了。
“师傅,你不会要敲我脑袋吧?”看到一步步逼近的蓝燕,严子澈竟有些紧张。
“傻瓜。”嘴里骂着,纤细的指尖弯曲,关节有力地敲到了那跟木头一样傻愣愣的脑袋上,蓝燕笑着说道,“师傅要趁着你还在面前多敲敲啊。”
“哦,嗯?师傅怎么这么说?”严子澈开始还傻乎乎地应着话,可是听着师傅话里的意思,有点吓到了,他紧张地看着蓝燕,等着对方的回答。
这个男孩跟在自己身边有多少年了呢,蓝燕感觉严子澈就是自己的儿子一样,有一天长大了,就离开自己,去开拓自己的那片天空去了。舍不得他离开啊。
而严子澈这边担心的是,师傅又不愿带他去闯荡江湖了……他苦恼的表情,在蓝燕的眼中看来,还是那么地单纯傻气。这个善良的孩子,要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呢?
严子澈跟师傅约定好,回家看看父母之后,给家里人交代一声后,就跟师傅在西江桥上碰头。然后蓝燕就会带着他去江湖上好好地看看,好好地磨练一番。可是,他这次回到家,第一个遇见的人,竟然让他最后,还是对师傅失信了。
“我叫孟古,小名叫宝宝。大少爷,叫我宝宝……”那个小人儿偎在严子澈怀里,他们经历了最亲密的接触后,他低低地对自己说着。
不论是出于身体的愉悦还是对孟古本身的痴迷,严子澈都能肯定的是,他喜欢这个人,这个依赖着自己保护的人。他以为经历了这一夜的春宵,他们应该算是最亲切的人了。可是,第二天,孟古却要离开。
“大少爷,我只是个下人罢了,不用对我这样低声下气。”这样的话从孟古有些发白的嘴唇说出来,让严子澈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自己被否定的难受,还有孟古自己对自己的不在乎,是他最心痛的。
这个样子算是爱上了一个人吗?在意他,胜过所有的事情。想着他的时间甚至可以超过对自己愈发虚弱的身体的在意。但是,孟古却不在意。就算最后他回到了严子澈的身边,也只是因为父亲的命令,看着自己跟父亲因为不愿意成家的事情而争吵,他也一直冷眼旁观着。有了倾世的容颜,到严子澈的身边,也只是因为严家族长严魁的命令。
很多的事情,严子澈都明白,可是他却不想去弄清楚,不想去弄懂。他害怕了。到宝宝也离开了,严子澈恍然想起师傅问过的那个问题,“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原来最怕最苦的还是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