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杨东阳醒来的时候安十一就倚着床柱躺在他身边。杨东阳已被棉被裹出了一身的汗,他不笨,只一眼便明白了这人看顾了自己一夜,突然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自己对这个安公子是有些排斥的,但是人家却是真的对他好。这人果然是个好人,杨东阳想,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醒了?”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丝沙哑。杨东阳赶紧转头,对着正打着哈欠睁开眼的安十一笑:“早。”
“早。”安十一道,又伸手抚上杨东阳的额,确认了不再发烧便放下心,穿了鞋站起了身。
杨东阳有点窘,他活到二十岁第一次与人这么亲密,且那人还做得那么理所当然,这让他不知所措,所以像其他的任何人一样,想说点什么来遮掩。
“昨天我好像看见一一个美人。”杨东阳说。
安十一刚站直的身子歪了歪,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还坐在床上的杨东阳一眼。
昨晚容叔刚来时这家伙有片刻是醒着的,虽然那时还有些迷糊,但是安十一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记得,还记着那是个‘美人’。这人是不是专生出来气他的?他昨晚照顾了他大半夜,结果他只记得美人?这话听了是佛都得火了。当下安十一便甩了袖子,迈开步子就要走,再呆在这指不定他又说出什么来气自己。
杨东阳自然不知道他在气的什么,眼见他要走,也顾不得窘不窘迫,跳下床死命拉着人家的胳膊,不让走,可又想不出不让人走的理由,只抿着唇不说话。
安十一无语地看着趴在他胳膊上的杨东阳,叹了口气,说:
“我只是去让人帮你拿双鞋子。”
杨东阳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了手。
安十一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抬手在他头顶使劲揉了揉,看着那原本就乱蓬蓬的短发越发地糟,这才满意了,开口说道:“你去洗漱,呆会用了早膳再跟我说说昨晚怎么回事。”那语气怪异的很,竟透着股诱拐的味道。
杨东阳自然也听出来了,虽然觉得别扭,但终究看在他费心照料自己的份上,没再出声。
安十一松了口气,心想着昨晚总算没白忙活,至少这人看起来听话了许多。
他推开门,看到仍守在房外的十七一眼,问:“小昶起了没?”
“回公子,主子一早就起了,看公子还没醒就上街去了,十五十六跟着。”
“嗯,你先去买双鞋子回来,再下去歇着吧。”安十一说完转身就要回屋。
“公子……”十七欲言又止,昨天那人差点被主子的马伤着,到驿站时主子吩咐去查那人的身份,只是后来那人被逮进了衙门,所以他们便没往上报,本来昨晚十七见杨东阳在安十一房里时便想说了,但是后来容主子来了又走了,十七看安十一睡下了,便一直没机会说,只能自己在门口守着。所以今晨好不容易看到安十一提起那人,便想着这就跟公子说了,但是……公子又似乎挺喜欢那人的……
“什么事?”安十一回头,看着犹豫不决的十七。
“那位东阳公子,”十七咬咬牙,终是放低音量,用只有安十一听得到的声音说,“来历不明。”
将要禀告的话稍作整理,十七又道:“昨天十一出去打听过,那位公子姓杨,说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昔过桥上的,来历不详,这一年多也是游手好闲地过日子,偶尔画些奇怪的画换点钱吃饭,但是却没有居所,有人说他住在城东破庙。公子……那个人没有家。”
安十一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小昶怎么说?”
“……主子说……公子的事公子自己处理……”所以他才为难要不要告诉公子嘛。
他还真是……冷淡啊,好歹我也是你十一哥啊。
安十一在心里叹了口所,对十七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办事吧。”
“是。”
安十一回到屋里时杨东阳正坐在窗边榻上发呆,神情有些落寞。
“都听到了?”安十一问,虽然十七的声音很低,可毕竟离得也不是太远,而且,安十一刚刚听到脚步声近了又远了,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自然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听到一点……”杨东阳说,又突然回过头来极认真地看着安十一的眼,说:“我没有游手好闲。”
安十一失笑,原来他这般神情为的竟是这个?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古怪’的紧。
“我要走了,”杨东阳说着,从榻上站了起来,朝着安十一作了个揖,,“昨晚还有今天,谢谢了。”说完,便往外走。
安十一还没完全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下意识地拉住杨东阳的手:
“等等……”安十一说,“……至少……至少穿双鞋子?”
杨东阳看了看自己还赤着的双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坐回榻上。
安十一跟着坐在了另一边。看杨东阳垂着头不说话,心里头就堵得慌,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在生气?”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