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珏淡淡笑了笑,垂首摇头,“不是儿臣将他带回来,而是他自己要回来的。”
沈熠疑惑,“你一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这十多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传闻……说大邱的陵安王就是他,是真的吗?”
沈幽珏稍稍迟疑了片刻,终是在沈熠希冀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他知道,从假扮成白副将的隐觞玉刚一出现,沈熠便已经认出他来,所以才会对一个几乎未曾谋面、没有印象的副将的话那么相信,机会没有丝毫怀疑,因为沈熠自己心里清楚,那是沈尧涵,那是沈尧涵自己在说当年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当年二哥出事之后,那些人原本是打算将二哥毁尸灭迹的,却不想海水骤涨,来势汹汹,那些人没能来得及将所有的尸体捞上来处理掉,想着不管那些人是生是死,海水一涨,所有人都会淹死在海中,所以便匆忙离去了,却未料到会有人会赶来相救,那个人就是大邱的帝师顾缘君,也是姑姑的朋友,不过,为了隐瞒二哥的身份,顾缘君并没有告知姑姑有关二哥的事,我和卿凰开始怀疑二哥的身份,是前年父皇命卿凰暗中前往西岭的那时候……”
碧霄殿冷冷清清,早已不复往日里的喧哗,十多年前,这里一向都满是笑声,兄弟一行人再次打打闹闹,好不欢腾。
“吱呀——”一声沉闷的响声,在这一大清早听起来甚是响亮刺耳,隐觞玉推门的动作稍微凝滞了一番,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用力推开。
刚踏进院门,一股尘封许久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他在门口定定站了片刻,抬脚往里走去,隐隐发现院子里的一切几乎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摆放位置,只不过如今看起来样子早已不再光鲜,暗淡蒙尘,像是被人遗弃遗忘的过去,无人问津。
也许,如今还能记起这里一切的人,只有他。
身后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隐觞玉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头,他能听得出这轻缓若无的脚步声是谁。
“白副将……”夜卿凰开口只有又有些犹豫了,抿了抿唇,走上前来,“就是那个替你喝下销尸化骨水的人吧。”
隐觞玉侧身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夜卿凰道:“之前在大邱,你跟我说起南海的事情说过,当年冉家想要毁尸灭迹,结果那瓶销尸化骨水被你身边的一名副将夺过去整瓶喝了下去,而后就变成了一滩血水……那个人就是白副将,是吗?”tqDj
隐觞玉眼底闪过一抹悲痛之色,缓缓点了点头,“嗯,是他。”
“如今,你以他的身份回来复仇,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于圣上,也算是慰藉他在天之灵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隐觞玉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底看不出丝毫喜悦之色,悲色反倒越来越浓,“不管我现在做什么,都换不回他们的命……千余条人命,就算是赔上整个冉家,也不足惜,不足以慰藉他们的亡灵,更何况,你心里也明白的,他不会……不会灭掉整个冉家的,他还需要冉家,需要冉擎风的十数万兵马为他镇守西疆。”
“因为他是帝王,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夜卿凰自是明白他心中的懊恼和无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若是能一切随心,万事随意,当年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将你交由冉氏抚养,更不会任由时间尘封玉夫人之死的真相。帝王家的生存之道你比我更明白,如果他是一个那么随心随性的人,他就不可能有今天,而没有他的帝位作为保护,你们兄弟众人……如今尚且不知是何境地。”
隐觞玉心中自是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才会更加无奈,“应该……所剩无几了吧。如此,就没什么报仇可言了,甚至,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我身世的真相。”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逼着自己去面对,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说着,她淡淡一笑,“人呐,有时候必须得逼着自己向前看,原地驻足不前,只会将自己滞留在过去的痛苦之中,时间越久,越难以脱身。”
隐觞玉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身看着夜卿凰,“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过去,从头开始,你……会做什么?”
夜卿凰一怔,脑海里骤然闪过那日她在悬棺里醒来时的情形,想起那日沈幽珏带着伤出现救她,不顾一切地护她周全,心底没由来地一阵酸涩,垂首苦苦笑了笑,喃喃道:“若真能如此,那……那就应该从一开始就认出他,不要让他因为我再受到任何伤害。上辈子,是他不顾一切保护我,那这辈子,就换成我为他做点什么。”
隐觞玉拧了拧眉,似懂非懂地看着夜卿凰沉湎的神色,“你……在说上辈子?”
闻声,夜卿凰骤然回神,略一沉吟,冲他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说,给我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吗?”
这样的解释未免有些牵强,隐觞玉还想再问什么,就听到夜卿凰轻疑一声:“珩王殿下?”
隐觞玉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沈君珞和沈瑨珩正并肩走着聊着什么,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察觉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