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觞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拳头握得越来越紧,“那个男人……我是认识的吧。”
夜卿凰定定看着他,没有回答,许久,她突然弯眉一笑,摇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妨自己等着,一天一天地等着,等着他来找你报仇的那一天,等着……他杀了你的那一天。”
说罢,她轻轻笑出声来,抓起一把棋子缓缓又递到盒子里,发出阵阵哗啦哗啦的响声。
隐觞玉看了她两眼,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停脚步,没有回身,话却是对夜卿凰说的:“早就听闻夜姑娘医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烟栀……虽然出自神医谷,可却终究输你三分。”
夜卿凰挑眉,没有应声,却依然明白他话中深意。
“不管怎样,烟栀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她会为了保护我而对你下药,也同样会为了保护你,不顾一切,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怨恨她。”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怨恨她,也没有误解过她,她是我师姐,是一个有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的人。”
“这么说,她对你下药的事,你真的不怪她?”
“有什么好怪的?我也没怎么样。”
隐觞玉愣了愣,随即轻呵一声,点了点头,“是呵,我就该想到这一点……”他有话没有说完,却根本没有要说完的意思,抬脚出了门去。
站在院里的褚流霆一直沉着脸色,直到隐觞玉从里面出来,他突然转过身来,走到隐觞玉身边行了一礼,“王爷,她……”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守着这里了。皇华快到了,你去处理防卫之事吧。”
褚流霆一愣,“王爷这是何意?这个夜卿凰……”
“你守着也没用,还是那句话,她若真的想要离开,你根本就拦不住的。”
“可是她现在……她现在中了迷药,终日昏沉无力,连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无法自己独立完成,更别说从这里逃出去……”
“她没有。”隐觞玉停下脚步,侧身看着褚流霆,神色肃然,“我们都被她骗了。”
“没有?”
“烟栀在香里留下的迷药对她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又或者说,在她进皇宫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她根本没有中迷药,这几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并非事实,而是她想要让你看到的。流霆,有一件事你最好能一直记在心里,永远都不要疏忽大意,更不能忘记,她是夜卿凰,她解过的毒比你吃过的药都多得多,你可以轻信她的一切,就是不能相信她会中毒。”
褚流霆闻言愣在原地,看着隐觞玉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下五味杂陈,起伏不定,回身朝着半掩的门看了看,他咽了口唾沫,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所以,这些天她所谓的困乏无力、所谓的身体不适,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刻意演给他看的一场戏?而他这几天一直在尽心尽力、甚至带着一丝愧疚之意地照顾她,在她眼中看来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尽管早知她这个人心思深沉,足智多谋,可是从头至尾,她将所有事情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甚至瞒过了隐觞玉的眼睛,这……这份心思是不是太可怕了些?
他的神色骤然变得沉冷,转身朝着明月阁走去,可是刚刚走到门外,他的脚步又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沉沉思索了良久,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开……
九月十六,天初晴,祈璃皇华太子到达洛邑城。
夜卿凰没有离开明月阁,而是趁着天晴,让人搬了藤椅放到长廊下,坐在外面晒太阳,平秋宫里的宫人进进出出,虽然他们不用忙碌外面的事,却能从他们的字里行间听出他们对其他宫宫人的羡慕之情。
听闻此番为了迎接皇华太子,容峫特意从各宫选出了长相最好、头脑最好、反应最灵敏最聪明的几名宫人来伺候皇华,更是让褚流霆亲自领兵出城相迎,一路将人迎入宫中安置妥当,并安排了人随时随刻地贴身保护着皇华,可见大邱对祈璃此番来访的重视。
从门口路过的宫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夜卿凰听在耳中,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兀自垂首幽幽道:“很好,来了,都来了……我也就不用再亲自跑一趟祈璃了。”
她边说边点点头道:“也好,所有的恩怨就此一次解决,这一次绝对不可再有所顾忌,不可再拖泥带水!”
入夜之后,难得平静,夜卿凰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平静安宁的夜,大邱与承国幽州不同,这里一年四季风大,可今晚,却出奇得风平浪静。
褚流霆离开之后,明月阁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照顾夜卿凰,她也不排斥,不想让小丫头为难,一应事务倒也还算配合,也从未向她打听过什么她不方便说的事情,反倒弄得那个小丫头心里不安起来。
不得不承认,大邱的皇宫着实……诡异,夜卿凰想来想去,也只有诡异这个词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