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身形狠狠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在卓成在身边扶住他,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此时亲耳听到萧姰是被人下毒害死,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用力一掌拍在案上,他咬了咬牙,恨恨道:“是谁!究竟是谁害死了姰儿?”说着,又将目光移至徐修仪身上,“你说,是谁!”
徐修仪抿了抿唇,又从锦盒里拿出第二样东西,“当年萧贵妃娘娘毒发,臣妾心中惶恐,想着这药方既是孙太医给的,那他一定知道怎么解决这种状况,所以臣妾立刻赶去找孙太医,却未曾想……等臣妾赶到的时候,孙太医已遭毒手,不过,连老天都不愿帮着凶手蒙混过关,孙太医在死前,用血在自己里面的衣袖上写了一个血字……”
众人心头都狠狠一凛,沈凌清更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是什么?”
徐修仪的目沉沉落在闫淑妃身上,咬了咬牙,恨恨道:“云!”说话间,她将那一块边缘不齐、被生生扯下来的衣袖一角展开,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不过因为那块布料是白色的,血字虽已淡去,却还是依稀可见一个“云”字。
而这偌大的殿内,名字上带有“云”字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闫淑妃闫静云。
沈熠和冉贵妃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从方才徐修仪说起萧贵妃病重侍疾一事时,二人心下便已然明了她所指何人,当年因为自身身体欠安、未曾前往侍疾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如今的闫淑妃。
“你血口喷人!”闫淑妃慌慌张张地往着一旁夺去,却始终不敢直视徐修仪手中之物,“一个‘云’字又能代表什么?普天之下名字里带‘云’的比比皆是,难道他们都是凶手吗?更何况,当年萧贵妃姐姐病重之时,我半步都没有离开寝宫,一直卧床养病,怎么可能去下毒?你……”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冉贵妃,“我明白了,当年一定是你下毒害死了萧贵妃姐姐,又设计嫁祸于我,你……”
“若是一个‘云’字代表不了什么,那这个呢?”徐修仪垂首,从锦盒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只并不大的耳坠,坠子是以蓝田白玉雕刻而成的兰花状,即便已经保存多年,这玉色依旧鲜亮。ru4v
沈熠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坠子他自然是认得的,正是当天他亲自下令命人造来赏给闫淑妃的,整个宫中就只有闫淑妃有这一对。
“是你,是你买通了孙太医给萧贵妃娘娘下毒,事后有担心孙太医会出卖你,所以又去杀了他,这只坠子便是在孙太医的尸体旁边找到的!”
闫淑妃一愣,突然轻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越说越可笑,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孙太医那里,又怎么可能把这只耳坠丢在他哪里?”
“你说谎!”徐修仪厉喝道:“如果你没有去找过孙太医,那当年的药方孙太医又是如何开给你的?”
“孙太医见我,自然是要到我宫中……”蓦地,她话音一滞,面露惊惶之色,骤然回身向沈熠看去,说不出话来。
徐修仪轻轻吐气,忍住眼泪,“你终于……终于承认当年的汤药是你下的毒……”
“我没有!”闫淑妃连连摇头,哀求地看着沈熠,“圣上,臣妾是被她绕糊涂了,这……这孙太医给臣妾请脉确实一向都是他到臣妾宫中的……”
“可是你方才却忘了否认孙太医给你开过那个毒药方。”沈熠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渐冷。
徐修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实,这只耳坠并非是在孙太医身边找到,而是在萧贵妃娘娘的床底……你可还记得,那日你与萧贵妃娘娘握着手、称着姐妹、为萧贵妃娘娘的病情而担心落泪,萧贵妃娘娘劝慰拉扯间,你掉了一样东西?就是这只耳坠,只可惜,这是在萧贵妃娘娘离世之后才被发现的……”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积压在胸口多年的情绪,以头触地行礼,浑身不停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身下传来:“圣上,臣妾今日不为自己谋求任何,只求圣上能替枉死的萧贵妃娘娘做主,为她正明真正的死因,严惩害死她的凶手,哪怕是……哪怕是要了臣妾这条命,臣妾也愿意!”
沈熠稍有迟疑,没有立刻应声,俯身将伏在地上的徐修仪扶起,看了安婕妤一眼,安婕妤即刻会意,将已经虚弱不堪的徐修仪揽过来扶住她。
“你为何……为何到今日才告知朕这一切?”沈熠嗓音低沉,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徐修仪戚戚一笑,泪流满面,“圣上,臣妾知道您当年收臣妾在身边,是因为受了萧贵妃娘娘所托,臣妾自幼跟随在娘娘身边照顾,一直到后来随她入宫,娘娘待臣妾亲如姐妹,圣上大抵便是因此,才会给臣妾一个安抚和依靠,让臣妾在娘娘离开之后,得以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可正也因此,因为臣妾位分卑微,且那时淑妃娘娘势头正盛,臣妾心知臣妾这些并不充分的证据根本没什么用,若是失败了,赔上臣妾这一条贱命不要紧,可是因此而连累了几个孩子就太不值了,所以臣妾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怨恨,小心度日,战战兢兢地等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