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珏似有疑虑,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在夜卿凰起身去沏茶的时候瞥了秦衍和萧肃一眼,两人即刻会意,低头退了出去,他自己则起身走到夜卿凰身后,从背后环上她的腰,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除害之后呢?”
“之后?”夜卿凰挑眉想了想,“那你说如何?”
“成亲,可好?”
夜卿凰心下微微一颤,嘴角下意识地扬起,轻呵一声,话里却故作淡漠,“这件事……还有待商榷。”说着,她一骨碌转过身,面对着沈幽珏,挑眉道:“我问你何时娶我的时候,你不作声,现在你说成亲就成亲?”
沈幽珏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不能回答你,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九翕。”
“有什么不同吗?”
“有。”沈幽珏点点头,却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夜卿凰凝眉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幽珏眉峰微挑,并没有回答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不管我是沈幽珏还是九翕,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夜卿凰一个,所有的事,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据实相告。”
夜卿凰被他一句话说得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表情……这么严肃?”
闻言,沈幽珏转而又低头浅笑出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以后你想看我怎样,我便怎样,可好?”
夜卿凰眼底狡黠精光一闪,“君子一言九鼎?”
沈幽珏心下暗暗一凛,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可是眼角眉梢却又有遮掩不住的笑意,伸手将人紧紧揽入怀里。
停下的雨在凌晨四更天的时候又淅淅沥沥落下,如止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许久才回过神来,却仍旧惊魂未定,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得他到现在还以为沈君珞真的因为此事惹恼了沈熠,被废太子之位,逐出了幽州,最后遭到一群黑衣杀手追杀而丧命。
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守在外厅的下人,下人连忙点了灯走进里屋来,小声问道:“大人醒了?”
如止侧身瞥了那人一眼,“你一直守在这里?”
“嗯,大人之前晕倒了,是十三公主派人送大人回来的,大人受了风寒,公主不放心,就让小的在这里守着大人。”下人边说边走到一旁将里屋的火烛点亮,昏黄的烛光下,如止的脸色越发苍白憔悴。
“十三公主去东宫了?”如止轻轻疑惑了一声,垂首想了想,好像自己昏过去之前,确实看到了沈泠音,她还因为守卫不让进门而大动干戈,斥责了守卫,“那……公主可有进去?”
下人摇摇头,“听送大人回来的人说,就连十三公主都没能进得了南熏殿。”
如止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如果连沈熠最宠爱的沈泠音都进不去,那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进得去了,看来这一次,沈熠是真的震怒不已,动真格了。
回想一下自己刚才做的梦,再想想昨天沈熠临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他眼前唯一的一丝光亮渐渐熄灭,终至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次,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沈君珞。
也许沈熠说得对,沈君珞会有今天,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朝储君又何故背上这等污名?
心底一阵阵绞痛,痛得他扶着窗棂俯下身去,下人见状,连忙将他扶到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大人您怎么样?要不要去请大夫?”
“不必……”如止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下人不敢不从,只能满心担忧地退下。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就这么坐在桌旁,坐到天明。
下人来送早饭的时候,他已经起了身,自己收拾好洗漱完毕,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端正的楷书,清秀而又不失力道,每一笔都写得十分认真,时而蹙眉,时而浅笑,面上有难得可见的光芒闪烁,下人见了不由暗惊,他家大人已经许久没有笑得这般轻松了,不知是不是写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直到近黄昏,他方才缓缓放下笔,将写了好多页的信装进信封,以蜡封口,寻来一只锦盒,将信放进去,又摘下自己的玉佩放进去,锁好,这才递给下人。
“等会儿我进宫之后,派人将这锦盒送到清王府交到清王殿下手中,让他明天进宫交给太子殿下。”
下人愣了愣,“大人一会儿进宫不去见太子殿下吗?何故要由清王殿下转交?”
如止睇了他一眼,没有应声,下人吓得连忙收声,低下头连连点头道:“是,小的这就去……”
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大人晚上何时回来?”
如止迟疑了一下,抬眼看着门外,幽幽道:“也许,不回来了。”
下人不疑有他,以前如止也经常留在东宫不回,便也没有多想,点着头转身快步走开,找了个跑腿的小厮,将锦盒